半妖

“人分善恶，妖也分好坏

你未做伤天害理之事

我为何要为难于你？”

来人披着僧袍，像个带发修行的和尚

我觉得面熟，却也无心在意这些

我被狼妖重伤追杀，又遇连夜大雨

好不容易寻了这么处破庙躲避

就闯进了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人

我忍着伤摆出备战的姿势

和尚却打量我一番坐到一旁

闭眼打坐念经去了

“你怎知我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喝血抽筋吃肉”

人妖不两立，不想我竟被个凡人小瞧

“若非如此，我能活着进来？”

“杀你轻而易举，我只是懒得动手”

虽说目前也的确无心杀他

但总归要摆出妖的气势

和尚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入了半夜，我便承着伤痛昏昏睡去

惊醒，屋外仍是雷雨交加

其中夹杂着兵器打斗之声

还未等我走在门边观望，声音便没了

和尚僧袍被血水浸透

面目也显得狰狞

手中提的剑还不住外下滴着血

我一惊，这和尚看来不是善茬

有伤在身不宜生事，退了回去

而我此刻才认真打量起那和尚

单就他如今这模样，恐怕是个假和尚

披着僧袍定是掩人耳目的

若是普通江湖恶人，倒是无须在意

若是个冷血的驱妖士，我今日恐怕正好是“羊入虎口”无处逃了

摸不准和尚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所幸第二日一早，和尚便走了

我走出寺庙，庙外是横尸的狼妖部下

那和尚竟阴差阳错替我解了围

本来听闻这山上有狼妖作恶

我自恃修为不错，若是收了狼妖元神

想必修为功力定能大增

谁知道大意被狼妖摆了一道

弄得如今这般狼狈田地

我再见那假和尚，狼妖已经死了

我也终于确定他是个假和尚

杀妖不眨眼，虽是个人，却泛着妖气

“我不过为民除害，这元神对我无益，你拿去便是”

若说之前觉得和尚眼熟

现在我或许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我刚成妖那会似乎救过一个小孩

当然也不是真心愿意救他的

不过是被妖追杀碰巧遇上了他

担心他暴露了我的行踪

便顺手带他一道离开而已

和尚为此来报恩，我自然高兴

无心插柳，得了这么大一便宜

但这便宜也不能心安理得占着

我是妖，不愿欠凡人的人情

“这恩你已经算是报了

日后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怕和尚听不了好话，我又说到

“救命之恩对你们凡人而言不算大事

反正死后入轮回，便又是新的一世

你能活千万世，我不过救了你一世

当日破庙你救我一命，已算两清”

我将前些日抢来的灵珠给了他

“听说这珠子关键时刻能保人一命

我不是人，这珠子对我无用

你拿着，算是谢你赠的元神”

“我说了是为报恩？”

“不为报恩，那是为何？”

“你当日既然救了我

便要为我这条命负责了”

和尚收了灵珠，将僧袍褪下

我察觉不对，已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话？救了还要负责？

看来当初果然该直接杀了…”

话未说完，我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僧袍遮了他大半妖气，他也是妖

可他若真是妖

当日我不该以为他是人类小孩

再迟钝，同类还是辨得出的

除非，他是半妖

“当日我本就不想活的

可你却救了我，你说该不该负责？

我可因此寻了你好些年

现在遇见了，自然不能再任你走”

我脑海里一时浮现许多想法

太多，反倒不知道哪句该先说

“那…那我现在杀了你？”

说得十分没底气

依实力，我现在绝不是他的对手

“那倒不用，你以身相许便好”

“嗯？我…你…你杀了我吧”

我突然觉得，狼妖其实也不是难对付的角色，兴许比不上他分毫

“不然，你娶我也行”

“……”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江湖上不都是如此吗？”

“……可我是…妖，狐妖，雄狐”

我的确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岂不正巧，我也是，多般配”

2018.0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