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冬散文│梦一程

阚冬/文

    当秋风紧逼而来，老叶瑟瑟发抖，残花瓣瓣分崩……

     世界在凉意里竖起衣领，板着铁灰色的脸，游离的眼神冷酷地看着人来人往。没人知道这些蚁行的人类此刻都在想什么，但从表情上总能发现渴望和追寻。每个人都在编织着让自己活下去的梦，各种各样的梦……

     是的，人没有梦活不好甚至活不下去。当世界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分崩离析的故事，当时间反复而又残酷地消磨我们的容颜，越来越老的我们可以坚守的还有什么？只能任凭旧梦新梦烹煮着大大小小的人生，任凭命运把弄一生的得失。

     我们回忆过去，我们展望未来，我们痛苦而又勇敢地向前走。失去该与不该的失去，伤感该与不该的伤感，抓着梦的衣角一路呼啸而来，转身的功夫，又带着放不下的牵挂绝尘而去。这一来一去，就是一程。

     这一程，我们爱过、恨过，爱至山摇、恨至地动。这一程，我们幸福过、痛苦过，一样的幸福、不一样的痛苦。这一程，我们得到过、失去过，得到是永恒的曾经、失去是曾经的拥有。最痛的无非是失去的最爱，最悲的亦是不愿失去的最爱。荒凉的冢丘，也许是我们洒泪最多的地方；那燃烧着的祭火，也许是世上最灼眼的火苗。那些低到尘埃的生命，把一生的梦想连同苦痛一起葬于地下，无声无息。

     锅碗瓢盆的节奏，碰撞出悲壮的日子。母亲用扯不断的针线把慈爱缝进归程，妻子用斩不断的情丝把诺言夯进土里。那一座座冷碑，迎风耸立、无所畏惧，没有遗憾吧？他们。

     这一程，有的无从选择，比如生死。这一程，有的情非得已，比如爱恨。这一程，谁拥有了谁，谁放下了谁？这一程，谁放下了梦，谁又被梦遗弃？

     这一程，我爱。即便是黑潮暗涌，即便是风雨交加。这一程，我幸。即便是不说再见的殇别，即便是痛彻心扉的相望。这一程，我愿。即便是不曾触摸成功，即便是从未到达彼岸。

      窗棂被秋风敲出呜咽，仿佛临盆的阵痛，一阵一阵的揉搓着这间屋子里的梦。单薄的心在黑夜中昂首而立，握着纤弱却似刀的笔，镌刻着这一程独有的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