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随流水20-06-30

6月30日，晴，大雨，24至30

雨下了一夜,手指也胀痛了一夜。突然觉得疼痛点又转移到了手腕。也许根本不是什么腱鞘炎，而是类风湿性关节炎。

楼道口进水，水没过台阶，水深达二三十公分，穿高帮套鞋也走不出去。索性请假，不去单位了。

读【美】菲利普·罗斯著《行话》——与克里玛的谈话录。提到了捷克知识分子对昆德拉的憎恶。克里玛的回答是，昆德拉用一种简单而惊人的方式述说他在捷克的经历，而这与事实是相悖的。昆德拉是那个政权下被宠爱、受奖赏的孩子，一直持续到一九六八年。专制制度下人民生活的艰辛远比他所展示的要复杂得多。而他所写的那种东西，只要能力了得的外国记者在我们国家待上几天以后就能写出。这样的描写西方读者能够接受，那是因为它证实了他的期待，强化了乖孩子喜欢重复听的关于善恶的虚构故事。但对于这些捷克的读者来说，我们的现实不是虚构的故事，他们需要更综合、更复杂的描写。

克里玛对昆德拉的这段评价，让我想起方方日记。她的日记写出了西方人期待知道的东西，但并不完全符合中国疫情事实。我并不是说一定要去讴歌政府在抗疫方面的作为和成就。但疫情最初的混乱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必要始终揪住不放。只抓住这点攻击，根本不理会抗疫其实是方方面面利益搏奕，这叫蛮不讲理。

对谈录中又谈到哈韦尔，读书圈里曾对他捧得很高。但据去过布拉格的朋友回来说，捷克人对哈韦尔并不拥戴。克里玛讲出了问题的实质。哈韦尔其实就是一个政治家，是妥协和联盟的高手。而这个国家中大多数人都参与了前面专制政权的所作所为，但也同时憎恨那个政权。哈韦尔多元民主的统治精神，给了他们不用忏悔、自我清算的机会。只要顶礼膜拜哈韦尔，就是一个方便的手段，可以在一夜之间，抛弃掉他们与那虚无主义过去的同谋关系，引领社会走出危机。

这让我想起读书圈的愤青，无非也是为了逃避自我反省，只要跟着喊喊口号，就瞬间成为正义和深刻的化身。读书人之所以容易成为愤青，就是因为他们往往是一群自命不凡，又在现实中活得极不得志。其不得志就在于他拿自己所不擅长的与别人所擅长的本事比。比如做官有做官的才能，经商有经商的才能，读书有读书的才能。读书人就该与人比谁读的书多、谁做的学问深。如果弃自己所长，偏要与人比谁做的官大，谁赚的钱多，那必然是不得志的。

人，其实没必要将成功之路限定的那么窄。现在毕竟不同古代，读书人只有升官发财一条路。钱多钱少、权大权小，位高位低，都抵不上自为自足、健康长寿。贪污腐败是人性的问题，虽然很大部分是由制度漏洞造成，但制度再严密，只要人心有贪念，就永远堵不绝。孔子说“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有多少人见人贪污，扪心自问有无贪念，还是抱着妒忌心理去批判指责。如果你心中有贪念，有一丝钻制度空子的行为，比如闯红灯，找关系看病、安排子女就学、贿赂老师，你其实就没有资格批判贪官，因为本质上你们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