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1

 她坐在窗前的床上，低着头，正在为我的宝宝缝制睡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几乎全白的头发上，照着她密布皱纹的脸庞，日渐失去神采的双眼此时是专注的。

 她是我的奶奶，更准确的说是我老公的奶奶。虽然已八十五岁高龄或者更多，但身体依然硬朗，头脑依然清晰，眼神依然好使，年轻时的活计依然老练。所以，我偶尔请老人帮我的孩子做点东西。

 “吃饭了啊！”隔壁响起婆婆的喊声，到中午的饭点，上班的都回家来吃饭。

 “奶奶，一会儿再做吧。”我招呼着老人。

 “没事，还剩一点了，做完再去吃。”只剩一点就缝好，她坚持要做好。

老人是轮流在孩子家吃饭，今天在我家。“我家”是她的三儿子家，她一生生养了六个儿子，老四和老大已不在，老二病痛缠身自身难保，所以只有四个儿子管着老人吃饭。

 老人的轮流吃饭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之前一段时间她自己做饭吃，更前的很多年他都和最小的儿子一家一起生活。因为去年下雪，她下台阶时摔断了支撑身体的胳膊，身边又没有一起过活的人。

“做好了！”老人收起做戴着的老花镜。

“恩，快去吃饭吧”我催促着她，怕她因为我的原因饿了肚子。

“没事，反正也不怎么饿。”她语气缓缓的说着，一如平日里说话的样子，温和中透着些许强势……

 她有大家长式温柔的强势，或许这也是她和小儿子一家分开生活的原因之一。

十几年前她为最小的儿子盖房娶了媳妇后，他们便一直生活在一起，一直到我和老公结婚没多久后，她独自一人从一直居住的二楼搬到了临街的一直租给别人做门面房的一楼，收拾起锅碗瓢盆，开始一个人做饭吃。

据说她是被赶了下来，只因她想跟儿媳要一点收来的房租当零用，跟儿媳起了争执。后来她摔了胳膊，去各儿子家吃饭，却从没听她说起过儿子儿媳的坏话。我想，她是智者。

 “好了，我回去了。”老人吃完饭就准备回去休息了。把她送出大门口，看着她稍慢的步伐，不禁有一些怜悯，不仅是对她的当下，更是对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