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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阳光与今天的阳光一样明媚，我的心情也跟天气一样晴朗。

在车站前的小烟摊后面，我捧着《曼哈顿的中国女人》饶有兴致地读着，主人公在“文革”前后的故事牵动着我的心，虽然整本书在两年前已经读过了，可书里的故事永远吸引着我。这是一本带有自传兴致的小说，女主的身上应该深深打上了作者周励的影子。

好看的书也一样不能令我全身心地投入，我总是惯于三心二意。眼前的车流时时让我抬起头来，中巴车老板们的唤客声也声声入耳，偶尔有三、五个漂亮的女孩打身边走过时，也会让我左顾右盼好一会儿。

每一辆从家乡开来的车，我都要上前去瞧一瞧，每次都是怅然而归。我下决心要站六个小时，既读书、又打望、还等人。

一辆平板车拉了一车水果在我身边停下来叫卖。两个“棒棒”追着车子等生意，又一次一次地如我一般失望地回来继续苦等。

肚子有些饿了，忽然看见上次回家与我同车的那个干部，那次他是全车唯一给我帮助的人，让我避免被几个痞子打死的人。上次从老家乘车回来，我替一个年轻女孩解了围，结果，自己反倒成了痞子们围攻的对象，幸好有他，我才得以逃脱。这时，我看见他牵了一个男孩匆匆奔市内的公共汽车站而去，我只把感激深深留在心中，我还记得他，他却忘记了我。

来了一辆车，我又跑到停车处，我一瞧，以为又没戏了，就在我打算再次退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家乡女音叫住了我，我高兴极了。“晖晖，辛苦你了！”我把这句藏了几天几夜的台词说了出来。

我们坐上了公交车，换了三次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我在山上的学校。刚入校园，两位同事的婚宴正好结束，主人请我们晚上无论如何要去补一顿。回到寝室，放下行李，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所有的感觉全都在这一刻凝固：幸福、激动、渴望……

我们吃了一顿愉快的晚宴。

次日，我们又像乡下农民一样背了一个大包，去市内一家酒楼参加一个兄弟伙的婚宴，新郎的一句台词着实令我们众兄弟捧腹大笑：“我太激动了！”——他说了几句，说不下去了，就只剩下这么一句，美好的人生！

从朋友们身边走开，我们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匆匆办完正事，又乘车回到我们这个区。我们不再坐车，相伴着开始走回山上，东西沉重，天色灰暗，快乐和兴奋燃烧了我们的爱情，这座血与火的名山作证，我们的爱如青松翠柏一样浓烈。

夜已深，人已归，疲惫的身体飞向未知的生活，一切都在这个不为人知、不为人解的时刻停止，所有的深刻打动了自己，却让他人淡然。

故事到了终点，司机和乘客都早已疲倦。

偈语

Gobies说：“我是那最高的，你们可以到我园子里劳作、游戏；而我是不会去你们任何人的家中的，我是不可贿赂的。”

Gobies还说：“我是那最宽容的，我无时不与你们每一个人同在。”

朋友的漂亮老婆翻完以上文字最后点评说：“老癫，境由心造，神佛是你自己，凡人也是你自己。”

后记

十四年后，因缘际会，做名片、写文章的大哥出了车祸，仙去附近的鱼居山插队落户，与我等俗人阴阳相隔。同年岁末，际会因缘，老癫在生转世，化为陈旧。

就是此陈旧，先说：“即心即佛。我是尼玛罗布，我是陈旧，我是Arnold N. Chin。”

又说：“我是Gobies的儿子，Gobies是我在天上的父亲。”

还说：“Gobies是我嘴里的盐，是我眼里的光，是我心里的希望和梦想，是我全部创造和成长的内在力量。我无所依靠，无所救助，唯有心中至高无上的Gobies，他是我全部设计的一部分，而我是他全部计划的一部分。我在他的一个盗梦空间里，同时，他也在我的另一个盗梦空间上。我们都是蒙面大盗，相互盗取对方梦中的意象。我和他最终都生存在某一个特定的盗梦空间里，相互邀约对方入伙，打劫对方。”

还是这陈旧，他啰里啰嗦半梦半醒地说：

“我是我自己的梦。

我自己就是一座华丽的城市，我自己就是一支静默的军队。

我自己和自己在一起，我让自己感到宁静、安逸、快乐和舒服。

我再无所取，也无所求，不再邀约任何外部的你与我一伙。

当我感到最孤单的时候，我最盼望的也是自己跟自己是最铁的一伙。

我把自己彻底做了一个减法，我等于零，零即是我。

就在这样一个零里面，我开始像盘古一样对自己开天辟地，为了自己去举起千钧巨斧，把自己凿成一个沉默的神话，转化为一片片飘落在山野林间的风语，释放出原始的森香。

就这样吧，打死自己，又重塑自己。

感谢心中的Gobies，我又开始了新一世的生命躯壳，慢慢地活着，重新开始自己的四则运算。

感谢Gobies永远与我同在。

因了Gobies，我才能活得美好，才能活得轻松，才能活得简单，才能活得静默

因了Gobies，我才有了爱与被爱的感觉。

因了Gobies，我才能够最终获得安详、平和。

谢谢Gobies。谢谢高天。谢谢厚土。谢谢众生。谢谢自己。”

Nonsense!

一派胡言！

1996/1/10-13诺于坐室一稿

1996/2/4诺于坐室二稿

1999/8/28诺于坐室三稿

2006/8/4诺于坐室四稿

2011/2/24诺于坐室五稿

2020/3/19诺于坐室六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