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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水浒小人物》之四:镇关西:卖肉暴发户,无德把命丢(上篇)

2018-02-03  本文已影响0人  夏余才

镇关西是一个屠户。虽然是屠户,仅仅在菜市场上卖猪肉,但因为也是个小有背景的人,所以就渐渐成了气候,有了一定的势力和资产。镇关西的所谓“背景”,实际上就是通过贿赂,找了个官方的“靠山”,其本人并不是什么“官二代”或依靠裙带关系而走上发达之路的。一个菜市场卖猪肉的,也要投靠到某个有势力的官员门下,可见在当时官商勾结是极其普遍的。亦可见在当时一个商人要想将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就必须要攀附上官方的势力,否则你将会是举步维艰难以发展下去。西门庆攀附上当地县太爷,便由一个破落的商人变成土豪;镇关西攀附上贵人,便由一个卖猪肉的小贩,转身变成了批发兼零售猪肉的大老板。

郑屠投靠在当地小种经略相公门下。经略,是北宋军职“经略安抚制置使”的简称。北宋的“经略”是“掌管边疆军民大事”的官儿,设在全国各路。其性质,类似于今天的各地军区,经略相公则是军区司令员。但军区司令员只负责“军”,却不负责“民”,而“经略相公”是军政合一的地方官员,其权力要比知府、知州大得多,当然也比今天的军区司令员权力大。所以在鲁达打死镇关西后,当地府尹不敢直接抓鲁达,还得向鲁达的领导小种经略相公请示,在请示过会方才能抓捕鲁达。

投靠当地最高领导的门下,自然是腰杆子挺的很直,有点“狗仗人势”了。郑屠的肉铺店还是不小的。太小的商人,也攀附不上那么高位的权贵。一个小卖部的小商贩,又如何能和当地最高领导打上交道呢?便是你想,也没有那个财力。哪怕是和最高领导的手下拉关系,也是行不通。郑屠有两个门面,雇了十来个刀手卖肉。在当地菜市场,这就已经很不简单。有那么多助手在那里忙活,镇关西无非就是看看场子,自己根本无需动手。

一个卖肉的,尚且要依附某个官员,看来那时的商人和官方都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假如没有所谓背后的势力,是不是就只有挨欺负的份呢?或许,在当时的市场,确实是如此境况。施恩和蒋门神之间的斗争,我们从中可见一斑。而向施恩或蒋门神“进贡”的店铺,亦是一种“依附”关系。如果你不“依附”,也不可能存活下去。这种“依附”,其实也是被动的无奈之举。至于那些主动“依附”者,不过转变下形式,变被动为主动,其目的亦是为了自己的生存。

在水浒中,卖肉的不止郑屠,石秀和杨雄的老丈人也曾合伙开了个肉铺。这个肉铺和郑屠的肉铺相比要小了很多。石秀也就只有一个副手,杨雄的老丈人潘公则是没事去看看或张罗下。石秀只是两三个人打理的肉铺,并且还是合伙人经营的性质,这样的肉铺也便是我们在菜市场常见的小摊位,很难做成零售兼批发的大买卖;郑屠是拥有十几名员工的肉铺,单从人数上便见其实力之一斑,批发兼零售自不在话下。这个肉铺还是郑屠一个人的,可知郑屠的资产要比杨雄老丈人的雄厚多了。两三个人的肉铺,也就能维持生计,多少可以赚些银两养活家小,总比石秀自个在山上打柴要强出百倍。打柴卖柴你能挣几个钱?辛辛苦苦打点柴,也换不来几个铜板。哪怕你打一辈子的柴,也不可能在城里买得起房子,你只能躲到深山老林里,继续着劈柴卖柴的生活。

任何人要去做生意,都是需要本钱的;有了本钱,你便可以做个什么买卖。没有本钱,只会越过越穷,也只可勉强度日。勉强度日,便永远没有本钱去做生意。如此循环反复,穷人是更穷,富人则更加的富有。不过,石秀在杨雄老丈人那里干也很窝火。尽管貌似是合伙人,但还是“依附”于人家,自己只是出个人力。从某种意义上说,石秀只能算是人家聘请的经理,负责给其打理公司的,而公司的法人代表却是杨雄的老丈人。当然,杨雄的老丈人“依附”的还是杨雄。没有杨雄在背后支撑,杨雄老丈人的肉铺也难以开张。

尽管经理比普通员工的待遇要好些,可终归还是一个替他人做嫁衣裳的打工仔。如果法人代表对你够意思,可能会分点股份给你,这样你算是公司里的一个小股东,你可能才会有“主人”般的成就感。而根据石秀的地位和情况来看,石秀这个“经理”在公司里是应该没有什么股份的。杨雄老丈人动不动就将店铺关门,根本就不事先去同石秀商量一下。这种霸道作风,严重的伤害了石秀的自尊心,也使得石秀对该店铺的老板感到不满意。若感到相当满意,能将其视为自己的事业来做,估计石秀对杨雄老婆偷情的事情也会是睁只眼闭只眼。我有自己的事业,我只管打理好自己的事业,何必管他人的闲事呢?正是因为不想干,干得很窝火,石秀才动了杀机。

况且,石秀这个经理是被人家聘请过来的,吃住还都在人家,更是会让人产生压抑感。有钱了,谁不愿意自己买套房子搬出去住?哪怕出去租房子住,也比和人家住一个院子要好。作为一个正常人,都会如此想。石秀迫于生计和自身条件,才不得不低头,和人家同住一个院子,或将就着在肉铺旁边的住房里安身。肉铺里的卫生条件可想而知,与猪做邻居,想一想都不是什么滋味。

如果这个肉铺是自己的,与猪做邻居,或者每天起早贪黑的杀猪卖肉,也算不了什么。在个人创业初期,谁都有个艰苦的时候。但石秀只是人家聘请来的打工仔,所作所为的并不是自己的事业。甚至,石秀还兼干其他杂活,比如忙前忙后的帮助人家张罗家事,实质上就是人家的一个帮佣,想让你干什么你就需要干什么。这样的合伙人,估计是想找也找不到。也正因此,杨雄才给自己找来了一个“麻烦”。只要石秀一天不独立,石秀一天不离开自家院子,终究会出问题。你没有将其当成合伙人看待,乃至你都没有将其当成一个职业经理人看待,人家私底下心里能痛快么,私底下能不愤愤不平么?遇到了机会,能不拆散你的家庭么?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凡事都是我去干,你当幕后的大股东,却不把我当股东看待,换做谁都是心里不爽。

再看看郑屠,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的是蒸蒸日上。慢慢的,也就成了一个“暴发户”,手里头也有了不少的积蓄。一个卖猪肉的土豪,文化素质应该是高不到哪去。在那时,万物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去卖猪肉,想也不敢想,也根本不可能屈尊去做那等“低贱事”。只有不读书者,才会卖猪肉。当然,不读书者并不代表个人素质就一定低。有些人虽不是书生,但比读书人的素质还要高。

可郑屠这个人的人品确实是不怎么样。在郑屠的身上,我们能看到某些暴发户的本性。这些暴发户有钱是不假,自己任性起来也似乎很是任性,可对他人却又是极其的小气。如果要让他花钱,不亚于铁公鸡拔毛那般难。他若舍得花钱,也必然是有利可图。比如郑屠是很愿意在小种经略相公身上花钱的。毕竟有小种经略相公给其撑腰,在杀猪卖肉这块市场上,他就可以形成气候,并且逐渐成为当地猪肉市场的龙头老大了。

若是要其对普通人花钱,他是绝不会给的。从此言,西门庆这个人要远远胜过郑屠。西门庆虽小气,但还尚存有乐于助人的精神和行为,要不郓哥也不会想到没钱时便向西门庆讨点钱花。换个类似葛朗台式的财主,便是一根毛你也讨不到,只能去讨打。郓哥想到西门庆,就证明西门庆不止一次的帮助过郓哥。只有帮助过郓哥,郓哥才会有胆量去找西门庆讨钱。即便是和潘金莲偷情,西门庆也还是舍得在王婆那里花本钱的。从此言,西门庆这个人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西门庆有了钱又有了势力后,便开始任性起来,做起事情更是逐渐的有些忘乎所以。

而郑屠这个暴发户则不然。郑屠不仅不会做出类似西门庆那般的善事,还会一味的去做欺负弱者的恶事,比如郑屠包养金翠莲,便是玩的“空手套白狼”的伎俩。和其他暴发户一样,郑屠有了钱后,也想到要包养个“二奶”,好过上家里家外都有老婆的幸福生活。正所谓男人有钱就变坏,从郑屠和西门庆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男人有了钱,便会要为自己去找乐。精神空虚者,特别需要一些乐子来填补自己的空虚。饱暖思淫欲。食色性也。男人的本性驱使着他们去寻花问柳,自古至今都无法改变。至于仓廪实而知礼节,应该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男人在吃饱喝足了之后,所思所想的不只是礼节还会有美色。而在美色的追求上,也要远远大于礼节。孔夫子不是曾感叹,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一个人,放纵起来容易,约束起来则很不容易。即便是由奢入俭,也让人难以适应和及时的调整过来。而在那个年代包养二奶是很普遍和流行的,亦是合乎法礼的,不像现在的一些人还要藏着掖着。藏着掖着,是怕被人知晓。怕老婆者,在外包养二奶是怕老婆知晓;想在功名上继续搏上一搏的,在外包养二奶是怕社会上知晓,社会上都知晓了组织上便知晓,组织上知晓了个人的前程便由此会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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