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76
本文所有故事纯属虚构
有一天，在傍晚，在无聊透顶的等待期间，小闵突然也来电话了。你亲爱的，寥寥无几的挚友之一，也来电话了。
突然，很突然。
他会给你带来些什么呢？
他的电话像一阵鞭炮，一经炸响，就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
兄弟，你家里咋样啊？变化大吗？叔叔阿姨身体好吗？是不是成天都泡在酒坛子里啦？是不是家乡的美食让你乐不思蜀啦？
兄弟，那么多年都没回去，突然回家是不是不适应呀？说不定，你连家乡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闹了不少笑话吧？
兄弟，家里的好多人都不认识了吧？有没有见到老同学、老朋友和老情人呢？如果真遇到老情人，你可千万别把持不住啊！
……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你总算有了反击的机会。但是，你一个问题也没回答。
你说你在医院陪你父亲呢。
你那时依然靠在病室外的白墙上。你喜欢被暖洋洋的太阳照射着，哪怕只是夕阳的余温，也足够温暖你片刻。
小闵的情绪跟着你的情绪翻转，然后焦急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回答：可能是癌症吧！
你第一次清楚地说出“癌症”两字，仿佛夕阳的微光顿时沉入天际，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连医生也没明确说出的两个字。
天真的黑了，所以没人看见你眼角滑落的泪珠。除了小闵，他是听到的。他听到你的心在嘀嗒。他向你反馈，他听到你的眼泪，像是空旷洞穴中的水滴，一种富含钙质的水滴，滴在石笋上清脆的声音：
——嘀——嗒——
但是小闵说，尽管你不得不陪你父亲，尽管你的心情很不美丽，尽管你才刚遭遇如此打击，但是，但是他还有一个秘密，一个惊天大秘密，必须要向你透露。
他说，那才是他打电话给你的真实意图。
“什么？”
“公司要破产了！”
“什么！”
“我朋友告诉我，我们公司要破产了，目前还处在秘密阶段……”
“不可能。”
“兄弟，千真万确，要不然我也不跟你说。”
“什么原因？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可能！”
“据说是，总经理和董事长有什么事，导致公司出现了大的漏洞，说是公司实际上已经没钱了。”
总经理那个老女人，还有董事长，她们的确有事么？你心里一晃，对此早有预感。但要说事情如此之大，来得如此之快，你仍然难以置信。
“小闵，有些谣言千万不可相信。”
“兄弟，这绝不是谣言。”
“没有证据！”
“我朋友是董事长另一家公司的高管，他们已经正式开会研究这件事了。而且，由山本地人圈子里也已经传开了。你抽时间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各种支离破碎的信息，像天外飞来的碎片一样，逐渐汇聚到你的脑海。一副图画渐渐明晰起来。
难怪董事长要你在那份文件上盖章，要得那么急切，而后又说不用了。难怪很快她就躲了起来，连电话都不接一个。难怪总经理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停地劝你在家多待几天，而当你提起董事长时，她却讳莫如深。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个女人的表现同时反常，都没有任何逻辑支撑。她们是在暗渡陈仓，将你和更多人排除在了关键信息之外。并非你们能够阻止什么，而是你们太渺小，渺小得根本没有必要知晓那些信息。
你对此无能为力，和小闵一样无能为力。
很快，很快，你就查清了事实。小闵告密的都是事实，确定无疑的事实。那些隐晦的事实，却在你衣锦还乡期间发生了，如此猛烈地发生了。
你突然感到，你奋斗也没有用，怎么奋斗都没有用。
那段时间，你的奋斗，仿佛比你本身还要渺小。渺小得像一颗尘埃，谁都可以视而不见，也可以随随便便踩上一脚，甚至可以把它和大便、狗屎之类的混到一起。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得回由山一趟了。
你已经找好了借口。你告诉你父亲，你媳妇儿和儿子要回来，你得去接她们。你父亲无话可说，你母亲也自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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