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
本来按词表该做《木薯》的。木薯,我們家乡没这东西。要了解它也简单,百度一下全有了,图也有,文也有。但做作文这样重复一遍人家的意义不大。如果吃过一回也可以写,可是我从来没吃过这东西。看那图,它和红薯象兄弟,木薯木本,红薯草本。紅薯是我家乡常见之物,以前甚至是除了大米之外的第二主食。那么木薯不写了,就写红薯。
红薯长在旱地。记得小时候我們村水田旱地人均面积比邻村的多得多,我們那时30来户人家,可能有200多亩水稻田,另外有100多亩旱地,旱地的土质非常好,大块大块的非常平整。旱地就年年种红薯(当然还有大半旱地种棉花芝麻等作物),我最熟悉它了,它的样子,它的味道,一辈子。
大集体时有好几年,附近的村子青黄不接时派大批人(挑箩)到我村来借粮(稻谷)。我們村是最不缺粮的。田地多得好嘛。
过不了几年,大约是1975~1976年,大队搞什么土劳平衡,说什么别的生产队人口增长太快,人均土地面积比我們小队少很多;大队书记又是别个小队的人,自然最后就打起我們村(小队)的坏主意。最终,我們村的大片水田和旱地被割让给別的小队,被“平衡”掉了人家就安心了。两项相加我們村被割走的,我印象有50 ~100亩!为夺回本村北头的那一片近30亩非常肥沃平整的旱地,队长几次带队里人去破坏一一大队把那片地收去开始并没急于分给其他小队,而是栽桑树;队长带人去把那桑树全拔了。斗争几个回合,我們村还是认输了。那时大队书记的权可大了。
好好的熟地栽桑树纯是浪费!这片好地以前年年是我村栽红薯的地方。秋天挖红薯时,堆得满地都是,最大的红薯可以长到3~4斤重,一亩旱地可收获几千斤红薯,真正的高产作物。
实打实说,我小时候并不喜欢红薯。红薯粥问题还不大;尤其把它和大米一起煮那干饭就太稀了不好吃。没办法,就算粮食有点节余,这红薯也是好东西总不能扔掉啊;它还要赶新鲜吃,不能慢慢留着。因为家里年年分得两千斤,红薯刚收获后一连很长时间,吃饭几乎天天离不开这东西。早晨,红薯粥,中午红薯饭,晚上剩饭剩粥一一实际就全是红薯,长期这模式。我們小孩自己盛饭,总是把个锅铲抄来抄去,为的是把红薯砣砣扒开,尽量不要那东西,本来红薯味甜,但餐餐吃那东西第二天就讨厌。吃多了胃也不舒服,那反应叫“割臭行”一一食道中下端有一种轻微的灼烧感。有时候,小孩也不好意思把不多的米饭全装进自己的碗里,干活的是大人,大人吃飯又总在后面,总不能把红薯全留他們吃。盛饭时就很纠结,至今还记得。大公无私吧,我的胃我的舌头受不了;狠心多盛白米饭吧,良心有愧!尤其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啊!
我們这里把红薯都叫“苕”,很有意思,傻子一词也叫“苕”,几乎完全同音又同义,有时发生耳混,不知人家话里的“苕”究竟是那种“苕”。一旦谁有了“苕”的外号,这人多半就定性为差人一等的意思,指又蠢又不会做事。当然小孩被叫“xx苕”,一般是爱称,个别是“真苕”,弱智。大人被称叫苕的相当多,当面不这么叫,背后某些人一般总被带个苕字,那是标签。
凡是带苕字的人,的確可恶,缺点非常明显。一般就是死板,不通人情。
单干(1980年)至今,人们干活各干各的,没有利益冲突,再没有谁被喊成xx苕,一例都没有。
红薯饭慢慢都淡忘了,再没吃。1975年我村旱地一大半被割走了,接下来(20多年前)修高速,正从我村那剩下的一大连片旱地上经过,那片旱地上还修设一个大服务区,村里的旱地至此一下全扫光了,剩下点边边角角做菜园。所以红薯和我們说再见了。
去年和前年,我家离门口太远不适合做菜园的一两分旱地,也插了几十棵苕秧,秋天也收获了200来斤红苕,插下去,除一两次草,苕禾禾长得满地是,野草长不起来,,又不用施肥(太肥光长禾禾不长根块)很好管理。
那久已忘记的红薯又重新品尝到了,很好吃,很甜!还加工了些苕粉,又接着伴苕粉做鱼面,鱼面晒干10多斤,不亚于山珍海味。
红苕,不好听,但好吃,绝对营养丰富,最绿色的食品,天下第一干净,从未沾过农药化肥。
毫无疑问,下月肯定又要插上几十蔸。这是我們家乡特有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