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88

·蓝调幽幽

蓝调，在阴雨中幽幽地荡漾。那种漫漫的忧伤，让我仿佛忘了世界的存在。

犹如一种宿命，或绝美的孤独。蓝调又称布鲁斯，起源于美国黑人奴隶的灵魂乐和圣歌。音乐有一种即兴的自我情感的宣泄，类似中国的民俗山歌。乐声初起时，会给人紧张、哭诉、无助的感觉，然后渐渐幽柔，像是在安慰、舒解受苦的人。

天努力阴着，却只落下蒙蒙细雨，给蓝调音乐凭添出令人颓废的忧郁情绪。万物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但空气格外水灵。不经意间，我看到了窗外某个僻静处的几簇野花开得正艳。寒山瘦水便有了活跃的元素。

蓝调幽幽。流淌的旋律中突然出现休止符，这是作曲家最富戏剧性的艺术表现手法，仿佛让时间凝固了，创作出完全背离物理原则的感受。我由此产生联想，我曾经说过“蓝不是抽象的事物，她的感动从内部开始”。如果借用这句话来形容蓝调音乐，想必也是妥切的。蓝调原是底层民众倾诉疾苦、向往精神自由的音乐形式。内里所包涵的情绪，贫困与压迫、生活的艰难和不公正、爱恨交加的不幸遭遇，都是构成蓝调的重要元素。

人区别于其他动物，是因为人有理性的思维，懂得交流情感，也懂得宣泄和克制情感。这才有了音乐。

而我正在聆听的是德克萨斯蓝调，很大程度上是从乡村音乐过度而来的，节奏甚至有些虚脱，内在的动荡总是被松散的表象所掩盖。但德克萨斯常用传统的旋律，既摆脱了“强说愁”的蓝调原创模式，又保持了灵魂乐的根基。音乐的叙述中，混杂着多种对立的方向，它们互相压制，同时又互相解放。表达忧郁的音乐调式，使人有着苦乐参半、多愁善感的感觉冲击，相对于流行音乐来说更具有人性化的反应和思想上的深度。

蓝调幽幽。阴雨依旧。静心聆听蓝调，就如同一次艳遇，本身包含着鬼祟的隐秘性。隐秘的危险、隐秘的快乐、隐秘的痛苦、隐秘的期待，纠结在一起就产生了一种默契的情感。默契，即是人与音乐最简洁和最富想象力的心灵互认方式。

仿佛，蓝调不仅是一种艺术，更是一种出浅入深的灵性之物。唯一的办法，就是沉下心，让一切悲欣都随天籁飘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