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读了朱自清先生的《儿女》，便想也写写我的儿子。

儿子两岁八个月了。我真正做父亲受累的日子，算上妻怀胎十月，却也不足两岁八个月吧。因我和妻两人在外地上班，总要老人过来帮带孩子，老人自有不惯待的时候，便让儿子的外婆带回去两次，约莫总共有一年光景了。

儿子在老家跟着外公外婆，还有才上初一的小姨，被娇宠得紧。我岳父母三个女儿，没有儿子，过分的娇宠大约兴有这个原因在。儿子也便因此沾染些坏毛病。

第一次回老家过来时，因待得时间短，而我和妻又异常想念，加上外婆常常护着，自然无法对他严厉起来。偶尔我一个人带他的时候，硬下心肠来不迁就他的坏习惯，大约是外婆不在身边难以求助的关系，他只好无奈地遵从我。算是略略矫正了些。

但不久，他又跟外婆回去了。我跟妻要上班，同时在备考一个极难考的取证考试，电话也打得少。话说过来，即便多打些电话，也是爱莫能及的。唯记得一次他二姨回去，用手机跟我们视频，看到视频里他一直对着我和妻大笑，一直笑。我们也一直笑，我却不由得鼻子酸酸的，更不敢去看妻，儿子每次离开我们她都哭得一塌糊涂的。我想，儿子自然是很想念我们的，只是不太会说，所以透过视频看到我们真实的影像才会大笑如此。

去年十一月间，儿子终于又从老家过来了。我从预备考证的时候，就有从事自由职业的打算，于是便同妻说，这次再也不同儿子分别了。

儿子初来，跟我们有些生分，很久都还不跟我们一起睡。但经常我们不睡，他就不睡。我们睡了，他要等我们关了灯，才依依不舍地从我们床上爬下去找外婆一起睡去。他多少是有点缺乏安全感，后来终于放心跟我们一起睡的时候，也喜欢双手抱着妻的脸颊，就像他一直喜欢抱着外婆的脸颊睡觉的时候。

儿子如果有大人的狡猾，他也许会想到跟爸妈更亲近并不美好。他刚来的时候，我和妻考虑到他会觉得我们不爱他，对他的坏习惯坏脾气也是退让得多。后来就慢慢地不再允许他肆意作为了。

儿子随我，也随妻，生来聪明调皮。但也因其聪明，我们与他的斗法便时觉艰难。我们不让他饭前喝奶粉，他就说他只看看，看了之后说只抱抱；然后抱着到处跑，通常是我们担心他抱掉地上，只好给他喝。

有时候，我性子急，便耐不下心，会对他吼，作势要打他屁股，他却先挠抓我——这是他在老家跟小姨素所训练的。他打人这个习惯，直到最近我才让他渐渐懂得这是不好的，也已完全改正了。当然，我不会要求他受到侵犯不还击。

另外，他刚刚能扶着墙走，都会把垃圾扔垃圾桶里，最近却常常在家故意乱扔东西，兴是逆反的缘故。而到了外边，却会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上月，外婆回老家去了。妻辞了工作全职带他，初始几天，他受了委屈，总嘟囔着叫婆婆，后来习惯了。现在我惹哭了他，他哭着叫妈妈，妻惹哭了他，他也只好哭着叫妈妈了。

俗话说，隔代亲。岳母又是极和善可亲的人，带外孙比带女儿都尽心得多，但老人溺爱孩子这点，总归不好。

我一直反对按照自己的意愿规划孩子的人生，但到我自己儿子身上，我却不能总做得到。朱自清先生在《儿女》里也提到他跟夏丏尊谈起对儿女的期望，夏先生说，总不希望比自己坏啰。不希望比自己坏，便要在潜移默化春风化雨之余，额外用些心，至少在培养良好品质和习惯上要多加引导。

但只要教化，便有冲突。为人子，为人父，逃不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