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羽毛
作者：喵大火 首发于葫芦世界
恍惚间，一阵悦耳的风铃声打破了耳边的静谧。
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于一片空白世界，眼前只有一条通往前方的路。这条路，望不到尽头。
正如这片世界，我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我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又该往何而去。
风铃声再度响起，我的双腿却不自主的迈开了。沿着这条路，我不知道走了多久。
“你来了。”
风铃声消失了，一个温柔纤细的女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抬起了头，那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人，一袭白衣，袅袅娉婷，就像是画中的仙。一抹浅笑，我似曾在哪里见过。
“你来了。”女人又说了一遍。
“你认识我？”
女人点了点头，那眼中的一丝温存似是蕴含着一滴将要涌出的泪。
望着她的眼睛，我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被一片温暖包裹着。望着她，孤独与恐惧感瞬间消失了。难掩心中的激动，我走近了她。
这时，我瞥见了她的身后耷拉着的一对肉翅，说是肉翅，是因为翅膀上只残留着一片白羽。
“你是天使？”我对女人产生了好奇。
女人摇了摇头：“我和你一样，也是人。”
“那你为何会有翅膀，而且……”我指了指女人的身后，印象中的天使都长着一对丰满的羽翼，可是她的翅膀确是光秃秃的。
女人望了望边上的空气，神色有些哀伤，可这哀伤中却透露着一丝的雀跃。
“我是人，因为还有人需要被我保护，我还不足以走进这天堂的大门。等这片羽毛消失了，也许……”女人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吗？”女人顿了顿，又说道：“每个人的身后都长着一对翅膀，包括你，当你有了需要被你保护的人，你的翅膀就会出现。”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人，虽然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轻抚了我的额头，指着我的胸口笑道：“你可以问问它你是谁？”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又要去往哪里。”
“来，坐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花海，朵朵金色的郁金香散发出忧郁醉人的气息，吹着清风，闻着花香，我的心瞬间平静了许多。
“你知道我的翅膀为何只剩下了一片羽毛吗？”女人尴尬地望了望自己身后的肉翅。
我摇了摇头。
“很久以前，我也是拥有一对羡煞旁人的翅膀的。可自从有了他，我的翅膀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想到这，她的神情有些黯淡。
“他是谁？”
“因为爱，我用我的血肉创造出了一个精灵，我想用我的爱呵护他一生，直到他也长出像我一样的翅膀。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完美的人了。”
提到精灵，女人的眼神变得异常的跳跃，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高兴起来。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对他的爱不够深，还是我的爱太过于放纵，他开始变得喜怒无常，完全从精灵变成了恶魔。”
“唉！”女人叹了口气。
“他将生活中的一切不幸完全归咎到我的身上，他问我为什么创造出他，却不能给他一双如我那般完美的翅膀，可他不知道，他的翅膀已经渐渐成型。”
“精灵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渴望翅膀？”我不明白，因为女人说过，他也会成为她那样的人，为什么他不愿意等。
“在所有新生的精灵身边，都会有一位守护他的天使和一位蛊惑他的魔鬼，而在他面前，也有着两条成长的道路，一条道路铺满荆棘，另一条道路平坦宽阔。很不幸，他听信了魔鬼的谗言，选择了那条平坦宽阔的大路，殊不知前方却是悬崖。” 说到这里，女人的眼睛湿润了。
我不禁问道：“那精灵摔下悬崖之后呢？”
“他满身是伤的找到我，责怪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一对强壮的翅膀，这样他就不会摔下悬崖。”
“我摸了摸他背后生成雏形的小翅膀，告诉他这就是他的翅膀，只不过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成长。当时我不知道他伤的是如此的深，只是简单安慰了他几句。”
“可是他却拿出了一把匕首，砍断了他那尚未成型的翅膀。他不知道，伤的是他自己，疼的却是我的心。此后，他每天蜷缩在我的翅膀之下，再也不愿面对这个世界。”
“从那时起，我也开始恨我自己，为什么创造出他，却不能好好地保护他。” 女人握紧了拳头，似乎有些怨恨。
“这不是你的错，只怪精灵听信了魔鬼，才落得如此下场。”我安抚女人道。
“从那之后，我尽力弥补他内心的创伤，我开始用我的羽毛，为他缝制一对属于他的翅膀。”女人疼惜地看了眼身后的肉翅。
“所以你的翅膀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我略有所悟，女人却摇了摇头。
“最开始，我也只是用了我部分的羽毛。毕竟精灵还小，不需要用我全部的羽毛。可随着他的成长，他渴望飞得越高，小部分的羽毛已经完全满足不了他了。”
“所以……你……这一定很痛吧！”我瞥了眼女人的身后，我的心隐隐作疼，以至于我说话都有些哽咽。
“是的，他开始索取的越来越多，因此我几乎拔光了我翅膀上所有的羽毛。”女人的眼圈泛红，她转过了身子，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在落泪。
“飞得越高，虽然看得更远，但若摔下，却是永无止境的伤痛。那毕竟不是他自己的翅膀。终有一天，他的翅膀突然失去了控制，害他从天上摔了下来。”
“精灵死了？”我心头一紧。
“没有，可这次受伤远比悬崖的那次更为严重。”女人的脸部显得有些抽搐。
“这次之后，精灵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我想再次用我的羽毛治愈他，可我发现，我只剩下了这最后一片羽毛。”
不知怎么回事，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更疼了，不知道是心疼精灵，还是心疼这个女人。
“精灵错了，你也错了。精灵忽视了你对她的爱，却只知索取。而你一味的用爱去包容，却让精灵走上了歧路。”
女人突然十分诧异地望着我，我也不知为何嘴里会冒出这样的话。
“呵呵……”女人嘴角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冷笑。
“是的，我错了，我以为爱他就是付出我的一切，却不知有些爱是需要适可而止的。精灵是我的血肉所铸，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为他承担所有的痛苦。”
女人笑了笑，拔下了她身后的最后一片羽毛，递到了我的手中。
“回去吧，孩子，千万不要辜负这一份爱。”
“回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中的羽毛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白光，吞没了我所处的世界。
“孩子，你终于醒了。”
朦胧中，一个满脸苍白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抹温柔，却似我梦中出现过的。
望着左手腕包裹着的纱布，我却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这小青年，年纪轻轻的割什么腕，有什么事情是看不开的。可苦了你的母亲，为你献了那么多血，平时又不注意营养，差点命都搭进去了，这不也才刚刚醒过来。”旁边一护士没好气地数落了我好久。
“护士你就别说了，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女人摸了摸我的额头，笑了。
“妈……对不起！”我颤动着双唇喊出了内心一直想说的话。我的记忆是空白的，也许我不会再去想，也不会再去问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唯一要记得的只有我面前的这个女人，这个不顾一切用爱来包容我的女人。
是她，将我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她就是我的母亲。
END.
本文来源于葫芦世界的【我在天堂门口遇见的那些人】主题，该主题世界由葫芦世界平台作者三眼星人创建。
主题世界简介： 每个人来到天堂前 都会在门口徘徊一段时间 他会遇上一些人 一些和自己生命有关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