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剪报”
翻开高中时的日记本,像蝴蝶一样,悄悄飘落了两张“豆腐块”纸片!细心一看,是两篇文章“剪报”:一篇名叫《家之恋》,另一篇名叫《爱跳舞的祖母》。其中,《家之恋》这篇“剪报”,左下角有些残缺不全。我不禁很迷惑: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呆在我的日记本里?它们呆在我的日记本里多久了?
读了写于1992年8月3日的日记,我终于恍然大悟,它们是一种特殊的“剪报”----挂面包装纸“剪报”!我们小时候都叫面条为挂面。为什么叫挂面?主要原因是用面条机把面条压出来后,把长长的面条挂在竹杆上晾干,然后按一定长度切开,再用废旧报纸包裹成筒状!先看一下日记----
“为什么要提笔(写日记)了呢?因为我觉得:过去的两年,我让许多应该记录的东西流失了,为了不让最后珍贵的一年流失,我慎重地提起笔,真实地‘吾手写吾心’。任何一个成名的作家,都常年坚持写日记不辍,并且许多有价值的思想提炼于平常的日记。做为我,在许多朋友的眼里,我的写作基础有一点,也(获)得过两次不大不小的奖。(我也)时常希望某个铅印的花边角落属于我。我知道:‘成功的背后泪多少’。这是1992年第25届奥运会女子跳水金牌获得者伏明霞的老师给她的勉励之言。我洒过多少写作方面的泪呢?汗呢?不曾记得多少。(我)只是怀有一种急于了解新知识的态度去阅读报刊和杂志,也时常在挂面包装纸上有小收获。就拿在马龙大姐家的收获来说吧!一张挂面(包装)纸上有两篇可取的美国中学生优秀作文---《家之恋》和《爱跳舞的祖母》。《家之恋》在一种看似平淡的叙述中写出了母亲对父亲忠贞不渝的爱情---爱着一个因病而糊涂的父亲的灵魂。《爱跳舞的祖母》,则是‘文章产生于观念更新的时刻。’(刘绍棠语)作者花了多年的时间才意识到祖母(身上)的闪光点。如果每一把(挂面)有两篇好文章的收获,我不惮于天天吃面条!写的东西呢,常要在一种以激动的心情和有话可说时才写得出。有有时写的文章可也并不都可人,但很差的功夫就是练笔啊!”
我知道了,在那个物质非常匮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经济条件非常差,读书时常担心饿肚子或辍学的年代,我们学生不但买不起辅导书,而且更买不起文学书籍!能有一箱子像电影《小裁缝》中的文学书籍,无异于天方夜谭!小学五六年级起,我就发展了一种小“爱好”:搜读糊墙用的报纸读、搜读挂面包装纸读。那时候,农村过年就找些废旧报纸来,用小麦面煮一点糨糊,把土墙糊一糊。糊墙用的报纸,仅限于读。我很陶醉睡在床上时搜读床边墙上的报纸文字!有时报纸文字是倒的,我就倒立着去读!站着、跪着、趴着、倒立,是我搜读时用过的姿势!也是那时候,包装挂面很简单,很普通,都用的是废旧报纸!包装挂面的报纸,可以小心地裁开来读,读完后用剪刀小心地剪下所能留下的有意思的文章。能否得到一张完整的挂面纸“剪报”,全凭运气!首先,包装挂面的大裁纸刀已经把报纸切割得支离破碎;其次,每次下挂面的人,未必愿意少撕破一点包装纸。我之所以能有幸读挂面包装上的报纸文字和得到挂面“剪报”,全在于提前告诉嫂子和姐姐们,我想读一下包装纸上的文字。她们就小心翼翼地为我保留了完整的挂面包装纸。 读初中时,我就非常喜爱读文学书,把凡能搜罗到的文学书,都囫囵吞枣地读过!甚至,我把三姐读师范的语文课本全都读过,印象最深的,当数茹志娟的《百合花》。读高中时,我的图书的最大来源,就是去市图书馆办了个借书证,隔三岔五地去借书回来读。那时候还没有学会做阅读笔记,读了好书就在日记里写下感受。
掐指一算,这两张挂面纸“剪报”在我的日记本里呆了三十年!三十年,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年?斗转星移,很多人都远离了书,所幸我还是热爱着阅读和写作!我当然再也不会为买一本书而烦恼和担心了!我的书柜装满了我爱的书!今昔对比,我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