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当官 第十三章

童贯正在开封府生闷气，皇上下旨让他和开封府一起抓在京师的女真奸细并不困难，朝臣都知道潘家楼的掌柜金古乃是女真人，找个由头抓到狱中一顿毒打，或者摆一桌上等酒席，酒酣耳热时请他指认出几个同族，也就可以交差了。但他知道这么做他就成了朝臣的靶子，白矾楼说书每天都有讲宦官弄权祸害东汉的故事，如今自己弄个冤假错案出来，谏官们能不笑逐颜开，纷纷向皇上投稿么？那金古乃年过半百，自小从没有离开过开封，有人说女真部头领完颜克里钵是他儿子，可没有证据，这世上没有比证明老子是爹更难的题目了，梁师成喊了苏学士十几年的爹，可人家就是不理会，同在开封城里认爹都是一个无法求证的难题，更何况指认那白山黑水的辽东首领的爹。童贯自然知道皇上和后宫让他抓的不是人，而是富弼当年扶持女真，暗地里庇护宋太祖嫡传血脉的计划和证据。金古乃这老狐狸是决计不可能轻易交给自己的，倒是朝中传出自己坐镇开封府查奸细，就有人给开封府送来一套他当年和辽国南院书办耶律奚来往的时间表。来人直言说是金大官人从辽国买来的，助他查访京师奸细。这简直就是威胁恫吓，当年若不是后宫要和辽人交易，他怎会和辽国书办来往？宫中谁人不知他师父李宪立志要剿灭夏辽，青史留名，他又怎会勾结辽夏女真，自毁前途呢？可如今证据确凿，一旦公开 ，先不说皇上，后宫就要毁尸灭迹，先除掉自己再说。想到这里，童贯觉得不寒而栗，后背上阴风阵阵。正无计可施时，衙役前来禀报鲁达求见。

鲁达原是潘家楼小厮，童贯引进宫中跟着自己做了贴身太监，后来李宪安排出宫当了关西五路查访使，办事很得李宪喜欢，一直留在军中效力。童贯得知鲁达跟禁军总教头林啸风学过武功，又跟御拳馆天字号拳师周侗学习，曾经疑心鲁达来路不明，派人调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后来见他出宫后卖命立功，也就慢慢放下心来，童贯偶尔去西北军营宣旨，鲁达遇上必是殷勤接待，让童贯很是舒坦。今天突然听说鲁达来了，赶紧让衙役请他进来。

鲁达大踏步走进开封府衙，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在他的生活中各个方面烙下印记。见到童贯，鲁达上前施礼。

童贯扶起鲁达，笑道：“你的胡子还是那么多，咱家的胡子还是这么短，看来还是你的鱼鳔胶管用。”

鲁达也笑道：“我再多的胡子也是假的，大人的才是真正自己生出来的。早上去宫内问候，才知道大人来了开封府，特赶来见礼。”

童贯道：“难为你这些年惦记咱家，最近流年不利，咱家遇上一些麻烦，被圣上发到这里查案。”

鲁达道：“我听人说相国寺有高僧祈福避灾，明日我愿同大人同往。”

童贯道：“经你这么一说咱家倒想起来了，驸马王诜一直被贬在外，去年回京时还找咱家哭诉，希望能走条门路留在京中。后来听人说 找相国寺做了场法事，到如今就一直留在京师。明日你陪咱家也去这相国寺走一遭，作场大法事转转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