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理一辈子发，是我从初见到岁暮的承诺"

文|流上云间          图|网络

01

天气一天天变得暖和起来了。

她站在窗前，凝望着一棵在暖风中初初绽开的花树，心里想，春天要来了罢。

"荷"他突然这样唤她。

她转头，看见他站在门边，脸上的褶纹像秋菊皱起的花瓣，笑容淳厚温暖，四十多年前，他们初见时，他也是这般的看着她笑。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我帮你理发如何？"

他缓缓走过来，在她身后站定，轻轻抚了抚她凌落而稀疏的头发。

她笑着答应。

他让她在梳妆镜前坐好，然后像安抚小女孩一样拍拍她的手，俯在她耳边，告诉她，哎呀，忘了拿工具包了，我去找找，一会儿就回来。

她点点头，笑他的丢三落四。

人老了，坐一会儿就感到疲惫。她在等他的过程中，不小心在椅子上打了个盹。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们年轻的时候。

02

那时，他开着一间小小的理发店。

他有一双灵巧的手，像春风一样在发间飞快穿梭而不使人感到一点点不适。

他们初次见面，她是他的顾客。

她曾经去很多地方理发，理发师大多聒噪，没完没了的刨根问底或者强硬推销，这让她很不舒服，相比起来，她更喜欢一个彼此保持尊重的距离。

所以，对于理发店其实她是没有好感的，那天她也只是想像往常一样赶快剪完离开。

然而，他与他们都不一样，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他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只把目光全力集中于指间的发上，但是他的沉默又恰到好处的不会让气氛尴尬。

店里放着不知名的老唱片，轻轻柔柔的调子，浸着时光，让她不自禁闭上眼，第一次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也可以觉得很放松。

她从镜子里不小心瞥见了他的笑容，淳厚温暖。

03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她记得结婚那天，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睛亮亮的望着她说，"我会陪着你慢慢变老，为你理一辈子发。"

这样朴实无华的誓言竟让她感动落泪。

在他们相扶着走过的大半辈子里，他没有食言，尽管后来他转了行，却仍然会定时帮她理发，在四十多年的漫长岁月里来从未间断。

即使如今他们年近古稀，他时常深情凝望着她灰白的残发，仿佛凝望的不是两鬓斑白，而是当年的乌黑秀发。

他总说"荷，你看你头发又长了，我给你理理吧。"

他的眼睛已经模糊，他颤颤巍巍的戴上老花镜，他握剪的姿势变得僵硬，剪发的动作已经迟钝，却仍然坚持花好几个小时为她理发。

自从遇见他起，她的头发和她的心便一同交给了他保管。

她这么想着，忽然惊醒过来，她记起来，他说要她等他。

回头一看，他手上拿着工具袋，坐在床边好笑的望着她，"还说让你等我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睡着了。"

"最近老爱犯困，大概是老了。"

"是啊，这么快，我们就一起走过了那漫漫岁月，总感觉还不够，真想再和你多待一会儿啊。"

她微微低下头，枯瘦的脸庞突然浮现出少女特有的羞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