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
嘉树就是在这一刻爱上了里昂。
就像是烂俗的小说情节,他抱着吉他,在一家名叫“渡”的酒吧卖唱,他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眼里装着的都是远方。嘉树望着他出神,就如同他的歌声富含魔力,张牙舞爪的吞噬了她的理性。她没法儿做出任何思考,只想沉溺在这片温柔乡里。他碰巧撞上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就是这一刻。
她羞红了脸,她知道自己一向软弱,但这一次不一样,应该说太不一样了。
她干了杯中最后一点涩口的酒,壮了壮胆径直走向了老板身旁。她声音小到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你好,不好意思,有点难为情,就是,嗯,我想请问一下,刚唱歌的人,你认识么,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嘉树紧张到语无伦次。
“嗨,他叫里昂。”老板人十分善良,看出了嘉树的窘迫,说“很帅吧,嗨,不少姑娘都迷他,每次他来唱歌总会有几个姑娘吵着给他生孩子,嗨。”老板顺手熄灭了他的烟。“怎么,你也喜欢他?”
嘉树笑了笑“嗯,喜欢。”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以前的她多拧巴啊,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坦白了呢,嘉树自己也暗暗懊恼。
“下星期忙,不来了啊,给我火儿,”里昂站在她身边了。她心跳飞快,觉得整个酒吧都在旋转,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行,”老板转过头看着嘉树说“你自己认识一下?”
里昂望向了她,一眼万年是什么感觉她此时此刻真的体会到了。
“你好,我叫嘉树,刚听见你唱歌,好听,嗯,十分好听。”
“谢了啊妹子。”里昂低头点了根烟,眯着眼笑了笑。
“给我你的微信吧,好么。”嘉树头一次这么主动,暗想自己怕是失心疯了。
里昂也被这个姑娘的直接问的有点懵了,起码也得寒暄两句啊。他低头吐了口烟,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你要是个丰胸代购打广告的怎么办?”
“你看我这样,丰胸打广告什么的有人信吗?”
“嘿,行。”里昂低头接过了她手中的手机,姑娘还挺好玩儿。
嘉树窃喜,抱着手机回到自己的位置。身旁的朋友说的什么她都听不见顾不得了,里昂里昂,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要走了,她到门口,回头张望,恰好里昂也看向了她。他礼貌的笑了笑,她挥了挥手。恐怕就这样了,她感到遗憾非常。
“要不,跟我回家?”里昂发来了第一条微信。
嘉树欣喜若狂,但最后一点点理性再告诉她,你不是个随便的女孩,你怎么能和刚认识的人回家呢,这不合乎常理,这也违背了你自己的原则啊。“好。”嘉树抱着手机,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张开了。紧张,不安,甚至还有激动。
里昂抱着吉他出来了,他斜着头冲着她笑了下,嘉树假装镇定,点了根烟。他俩并排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你叫嘉树啊。”
“没错。”
“你胆儿够大啊,都不认识我,就敢和我走。”
“你不像坏人,而且你是人民警察啊。”
“嗬。”里昂被这姑娘的认真逗笑了。
“继续喝点么。”里昂走到便利店门口。
“养乐多如何?”嘉树腼腆一笑。在昏暗的路灯下,里昂看清了嘉树的半边酒窝,还有眼底的一颗泪痣。可能路灯作祟,里昂竟看的有点出神。
“好,”里昂走进了便利店。
嘉树隔着玻璃窗看着里昂,买烟买了养乐多还买了点零嘴与啤酒,低头结账,和店员说了声谢谢,笑了笑。
他们继续无言的走着,里昂开口问到“坐车吗?”
“不了,走路吧。”
“你平时不爱说话啊。”
“嗯。”不,其实我挺爱说话,只是我太喜欢你太紧张了,所以说不出话了。嘉树心里暗想。
“嗨,成吧,那只好我多说点了。”
“好。”嘉树一直都在偷笑着。
“你一直都在这儿么。”
“不,就呆俩天。”
“可惜了。”里昂把烟扔到地上,踩了踩。“我这人可不喜欢异地恋了。”
嘉树抬头望着他,“巧了,我也是。”
“别走了,留下来,吃住全包,我有个恋爱想和你谈一下。”里昂冲着嘉树笑。
“你这人儿这么不靠谱啊,嗬,逮着女孩儿就这么表白了,是想骗她睡觉吧你。”
“嗨,”里昂揉了揉嘉树的头发,“不,除了想和你睡觉,我还想和你看看电影吃吃饭。”
“得了吧。”嘉树才不信这套,爱情来的哪里这么简单,何况相爱一点也不简单。
终于到家了,里昂开门,回头对她说,“随便坐,就当是自己家。”
嘉树走进去,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里昂的家里会和大部分成年男性的家里一样,鞋子衣服一堆,乱的像个狗窝。但其实并不是,里昂家里陈列整齐,还养了几盆植物,墙上挂满了画,温馨惬意。
“嗯,挺好。”嘉树回头冲里昂笑了笑。
“坐吧。”里昂取下吉他,放在书架旁,把外套架在了椅背上。
“里昂。”嘉树轻轻的叫了一声。她躺在里昂的臂弯里,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旁此起彼伏。
“嗯?”里昂几乎快要睡着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她自己也觉得问这个太俗气了,但她还是问出了口。
“不信。”里昂并没有犹豫,“可我信你。”
嘉树真的觉得他不靠谱,“可我不信你。”
“我知道。”里昂笑了笑,拿下巴蹭了蹭嘉树柔软的背。
嘉树随手拿了件搭在椅背上体恤,穿在身上,衣服上参杂了难闻的烟酒味和里昂的气息,她十分着迷。
她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本书翻了翻。里昂慢慢睁开了眼,看着嘉树。
“你睡吧,我失眠,我尽量不吵你。”
“嗯,你随意。”说完里昂翻了个身。
嘉树看了看电视机旁的CD架,又看了看满墙的照片。她最后拿着一本从没有看过的书坐在椅子上出神,他带了多少姑娘回家呢?他又真心谈过几个呢?但这些嘉树都不在乎。
比起喜欢里昂,嘉树好像更喜欢今天的自己。她第一次如此果断的去追求了她想做的事,她抛开了束缚与她的条条框框,她放弃了那些拧巴的教条式的原则。她跟随了自己的感觉,彻彻底底的做了回自己。
清晨时分,窗外阴雨连绵,嘉树没有脱下里昂的体恤,她从桌上抽了张便利贴想写点什么,但无从下笔,嘉树笑了笑,走了。
早晨醒来,里昂看着身旁的枕头上还有几根她留下的头发,书桌上她翻了两页的书也安静的躺着,客厅里还剩下昨晚喝了一半的啤酒。里昂走到桌前,发现便利贴上有着清秀的字迹,写着“关于这座城市,我爱的全是你。”
里昂笑了笑,便把便利贴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