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至,清荷
杨柳很依依,傍水生勃勃。
“你在这儿过的好么”
“好,你呢?”
“嗯,还行”
这是陆清荷和林清至在湖边柳树旁的对话,她们不是亲人,她们是好友。
不过,我已经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是朋友。
她们是高中同学,一个考上了广州名校,在最繁华的城市学习,一个失足于二本,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就读。
今年十月,她们在帝都的某个公园相见。相见亦是一时兴起。恰巧就是“你在附近啊,我也在“”那我们见一面“然而,见了面又只是这寥寥数语。
其实她们过的都不好,其实这场见面也不凑巧。
清荷在名校过的不好。她本就是因为高考发挥超常进入这儿,来着儿总有些不心安理得。周遭的同学似乎都比她强,见识似乎也比她开阔,知道的都比她多。她羞于开口说话,害怕别人嘲笑她的口音。可原来她是多么喜欢说话的人啊。她参加学生会面试,一次次遭到拒绝。尽管那些人言辞婉转含蓄,但她依旧听得出弦外之音,她不傻。她只能一个人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鸟儿,一只笨拙的鸟儿,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划过天空。蒙的上天临幸,得以停留在树枝,有栖身之所,可是停下来却发现,那没有多少自己的容身之处。清荷觉得自己在变老,觉得自己在慢慢发黄。她最喜欢的事情是跳自习室走廊的格子。红色带斑点的瓷砖,黑色的镶边,横着数有四块,竖着数延绵到走廊的尽头。每次灯光会将她的影子投射在砖上,而她都会拼命去踩自己的影子。那一刻,她会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人,当然,只是应该。
清至过的也不好。从高考考发挥失常以来,她一直都很麻木。当所有的朋友都怀着美好的憧憬迈入大学时,她却像一滩死水。高考似乎已经抽走了她所有生气,无可奈何的慢慢枯萎。如今的她看起像北方干枯枝桠,只有青色的裂口,其他什么都没了。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她也很讨厌自己。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阳光下明媚微笑,让轻风轻轻拂过;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和同学融洽相处,聊聊家常;她多么期望自己可以将希望投注于这所学校。可这些都只是希望,事实她很麻木。就连去食堂的路上,她都需要给老友打电话来消磨路上的时光。她不愿去参加学生会,社团。她害怕别人究及过往,她害怕遭人拒绝。
她像一只乌龟,蜷缩在壳里,享受着可怜的安全。可午夜梦回时,她会眼眶濡湿,泪眼婆娑,然后背过身。巨大的孤独与寒冷侵袭着她。
她们都过的不好,她们都很艰难,她们都苟延残喘的存活。
但她们都说谎了。因为她们害怕自己无意中露出的不幸成为对方的笑料。与其说她们是朋友,不如说是敌人更为贴切。
谁说朋友不能是敌人呢?她们从高一认识,直到高三,彼此知根知底。
清荷,清风徐徐来,荷衣微微摇。这是清至对清荷名字的解释。
清荷曾经问,清至,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清至,清到了尽头,即是绿色的毁灭。
这样的两个人。清荷什么都会说,清至则是什么都不说。但是清至会认真的听清荷说。于清至而言,清荷是极为重要的人吧,否则怎能忍受她的喋喋不休。。她们不愠不火的过了两年。到了高三的时候,阴差阳错班主任将这两个人分为了竞争对手,且输的一方不仅要公示还要买东西给赢得一方。清至总是赢清荷,有人笑笑说让清至让让清荷,否则总是清荷多不好。清至只会面无表情的走开,而清荷也是不说话。
后来,许多事都变了。清荷与清至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清荷买了新的资料书再也不会和清至说,清荷晚上写作业写到几点也不会和清至说。清荷再也不会找清至上厕所。
在最后的高考仿真考中,清至考了倒数第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安慰清至,因为清至素日里除了清荷再也没和别人说什么话。在晚自习的最后几分钟,清荷给清至写了一张便利贴,画了个笑脸给她。
高考的那三天很平静过去了。后来班级聚餐,二人都没去。最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个人似乎都消失在了彼此的世界。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着一切,也不知道为什么二人会沦落至此。。。。。
柳树过了最旺盛的季节,慢慢的也不能生机勃勃的陪着湖了,尽管它依旧那么美好。
九月末,老何来找清至,给清至发了一条消息,是清荷的朋友圈。里面有一张很像清至的背景,上面有许多文字。清至看完之后,还给老何,再无多话。清至知道清荷将会去北京的那个公园,,所有清至也要去那个公园。
这就是她们的偶遇。
本以为偶遇可冲破双方心中的桎梏,谁知道双方是那么疏离。
老何是清至的朋友,他们一直以君子之交交往。老何问清至有什么想法。清至说没有,只愿她此生不再打扰自己。老何叹气的走了。
此生不再打扰。是清至对清荷说的,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
柳树的叶子变黄了。
清荷其实一直目送清至离开,清荷其实一直很舍不得清至,清荷知道有人一定会把自己的朋友圈给清至看,清荷知道北京离清至很近,清荷知道清至一定会来。
清荷很想告诉清至,最初的疏离是因为害怕自己的不够优秀。班主任曾经和清荷说:“陆清荷,林清至是重点培养对象,你别总是和她说话打扰她,自己好好努力读书,把成绩提上去。”清荷本有许多话想对清至说,可是见到了,却什么也不想说了,因为既然彼此还活于世界。且双方都知道,在这个冷漠世界的某处,有一个人如自己般牵挂自己,其他都不及此重要。就这样疏远的,静静的保持这份关系,这份默契吧。
清荷看看窗外。这时在宿舍楼上的夕阳渐渐消灭,余光登上柳树梢。那些带着病叶的枯柳在月牙湖畔,迎着晚寒的风无力摇曳。湖水不时有鸟儿停伫,喊着衰凉的调子。当寒风起的时候,所有都入了这湖中,连清荷这漂泊的心思也落入了湖中央。她想,这水定会流着,慢慢的流着,流到清至那儿。
这是清荷与清至的故事,毫无章法的离开,毫无预兆的道别,一个莫名的失去的故事。有时候失去,并不是我们所能看见的,或许在你的不经意间,你会发现那些爱的人离你远去,而你却又不想解释。你们之间一直互相打着哑谜。最后会发现成了死结。。。。。。
若你害怕来不及道别就已经失去的事情发生,那就好好珍惜现在所有的吧,不要没得不明不白。
愿我们都可以在清风徐徐时,看荷叶摇曳。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
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同学,你叫什么啊”
“林清至“
“好巧啊,我在一个人的微博上看见过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