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的奥德赛 第六章：女王、女侠、女孩、女…… （二）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正如我无法知道何时梦醒一样。昏暗的小路、淅沥的小雨，尖锐的石子藏身于泥泞的小路中，准备随时给你惊喜。我依然跟随在那个黑衣人的身后，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她是谁，我好像只见过她的侧脸……对了，上次她好像还变成了一个什么怪物？我实在记不清了。
细雨借助风的力量开始愈加猖狂起来，我只好用手挡在面前，埋头向前。不料低头一瞥，竟发现自己已经置身高出，再向前一望，哪还有黑衣人的踪影。虽然不远处有路在下方，无奈周遭漆黑难辨加之高度落差，实在不知该如何迈步了。就在此刻，一串有节奏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雨夜的嘈杂，我蹲下身子仔细聆听——是马蹄声。未及片刻，远处便有一火光在黑暗闪烁，既而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火光中出现，伴随着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飞速转动的车轮仿佛就在我眼前，漫天的落叶被风吹起，又被卷入车轮下压个粉碎。不过这一切很快被一声尖锐的马嘶声打破，随后又是一连串碰撞声，马车终于在一路东倒西歪中躺在了路中，期间火光飞舞点燃了车厢，瞬间照亮了四周的黑暗，我也因此看见了树林中几个不和谐的黑影。
马车夫静静地躺在那里，鲜血掩盖了他的面容，而在一旁的他的伙伴们也早已不再有嘶鸣的力量。不过在火光中，依然有生命在挣扎着，细长的黑发、细长的水袖、细长的腰肢还有细长裙摆，她爬行着，就好像一颗彗星想要拼命逃离太阳一样，而且她的怀里还想还抱着什么。然而这仅剩的一点希望似乎很快就会破灭了，因为黑衣的杀手已经围在了她周围，白色的利刃反射着发烫的白光，取她首级简直如探囊取物。
果然，很快便有人头落地了，一颗、两颗、三颗……红光闪烁间，黑衣杀手们依然站立着，只是都成了无头鬼，只有一个黑衣人完好无损，只有这个人未戴面具，也只有这个人的刀泛着红光。此时突然一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仿佛改变了周遭的气压，只刺得我耳朵生疼心中一凉，不聊一个寒噤脚下一滑眼前一暗。
光明总会在黑暗后到来，反之亦然，只是这光明有时会有些刺眼。虽然眼睛还未适应，但大脑已经苏醒了，它开始努力的从自己的“抽屉”里寻找最近记忆的踪迹，然后试图将断裂的时间线重新拼接在一起。杰克、秃鹫、秘密基地，是的，我记起来了，这是一个我早有预感却又想方设法去回避的阴谋。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我意外地发现手掌触及之处竟然是柔软的，看来他们遵守着关于善待俘虏的公约，没想到我居然在战后享受这种待遇，而且除了柔软的床之外，桌子、椅子、杯子、烛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书架。尽管面对如此“礼遇”，我应该已经别无他求，但对方还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哦不，我想应该是给无数个像我这样的人——一望无际的白色——这也是为什么光线会格外刺眼的原因。若不是我及时转身确认房门完好无损的话，我一定以为那扇门已经和它所在的墙体一起被一刀砍了。刹那间，室内和室外的概念被混淆了，床的边缘和悬崖的边缘重合在一起，肆虐的风雪成了屋子的另一面墙——有什么会比这面墙更牢不可破呢——一面名为“深渊”的墙。
尽管冰天雪地就在眼前，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反而是犹如身在烈焰中。我能感觉到血液快速地流经大脑，全身的毛孔开始扩张，呼吸变得急促，眼里泛着红光，这是一种名为“仇恨”的机制在作祟，一种深埋于每个古罗力亚斯王国子民心中的对诺森人的仇恨。尽管在战争面前，无论你是来自帝国还是王国，都一样是受害者；尽管在战后两国受尽苦难的人名曾经同病相怜、相互扶持过。然而旧的伤疤总是隐隐作痛，每当它发作起来，便不再有青红皂白，一眼望去无不可恨。想到这我不禁耻笑民族仇恨不过如此。
不觉中，雪停风止，四下无声，唯有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看来他们并不打算让我等太久。果然，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随后便听到背后传来的开门声，回头一看，二人身披白挂面戴金假，着实晃眼。
“亨利先生，女王有请。”这是一个怪异的声音，仿佛像是从瓮中发出的一样，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那个人说的。
“那就有劳二位带路了。”我心平气和地回答，前一刻的热血沸腾此刻眼不见踪影，或许是是出于破罐破摔的绝望，或许是对于身不由己的无奈，我终于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刺骨的痛。当双脚迈出，房门再次紧闭时，心中唯一的念想便是伊莉亚能平安无事，至于薇薇安，真希望她就这样真的远走高飞不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