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的夏天

“热死了，热死了”。下了自习的女儿一进门，一边打开灯，一边直奔客厅的立式空调。“叮”的一声响，屋里不一会儿便充满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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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空调的发明者是谁？百度告诉我：威利斯·开利(Willis Haviland Carrier，1876年11月26日-1950年10月7日)，美国工程师及发明家，是现代空调系统的发明者，开利空调公司的创始人，因其对空调行业的巨大贡献，被后人誉为“空调之父”。

照片上是一位温雅的男人，闭着的唇边一抹不特意的笑意。仿佛对于全人类享受着他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而我的思绪，早已跑到我的童年时光——夏天等电的时光。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刚刚通上电，还不是全天候的。白天一般没有电，于是就有了“等电”这一特殊行动。

等电，不寂寞，不孤单，因为一个村子男女老幼一起等。搬个小板凳，摇着大蒲扇，穿着刚刚冲澡换上的大汗衫，来到邻居家的大场上。早已经是人声喧闹了。

男人拉呱，离不开庄稼地里的那些事。女人拉呱的内容就丰富多了：都是家长里短。孙大妈家婆媳吵架啦，我家的大母猪下了十一个崽啦，王二爹家地届子朝我家多挖了一寸………

有亮月子（家乡对月亮的称呼）的夜晚，大家还能互相瞧着对方的脸。没有亮月子的晚上，大家浸在墨汁般的浓黑里，也能准确地把话唠。有时月亮出来迟，布满天空的星星眨着眼睛，好奇地盯着地上的人们。听着不时爆发出的阵阵笑声，不知星星们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

没有亮月子的夜晚，星星是天空的灯；萤火虫便是地上的灯了。一天，一地，遥遥相望。

萤火虫最喜欢在花草树木玩耍，尤其是低矮的植物。比如密密的几乎不透缝的南瓜叶间，一丛丛漂亮的指甲花边。它们挑着小灯笼，一边飞，一边闪。它们的亮点也是它们的缺点了。因为我们总能准确无误地捉到它们，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瓶里，或者南瓜梗里。玻璃瓶里的光是白色的，南瓜梗里的光是绿色的，像翡翠一般。

月光里，几个大女孩带着小女孩染指甲。可不是有害指甲油，我们用的是长在大地上的指甲花。摘下叶子和花，捣烂，加上从父亲抽剩下的烟屁股里抠出来的烟丝，白矾一点。每个指甲上放一点，再用宽大的软软的植物叶片包上扎紧。等一夜醒来，我们的指甲就红啦！

黑暗里，我们也常常干一些隐秘的不让大人知道的事情。比如偷梨，比如偷瓜。

其实农村人对于家里长的梨呀枣呀的，从来不太上心。成熟季节总会摘一篮子送给左右邻居品尝。小孩却是等不及的，又或者偷的感觉不一样吧。几个小伙伴趁着夜黑的掩护，轻车熟路地来到目的地。能吃几个呢，又不能带回去。所以，往往一两个也就饱了。

回来的路上，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一红点，一闪一闪的。最是胆大又调皮的小丽，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抓。只听哎呀一声，响起村头施大爹着急的声音：囡囡，烫着没啊？原来，那红点不过是施大爹在边走边吸烟。

电一般在八点左右到，家家的电灯是打开的。当每家的大场上突然铺满一片黄光时，伴随着一阵集体的呼喊：哦！电来咯！大家立起身，拿起小板凳，慢悠悠地向自己家走去。

放眼望去，整个村子灯火通明，人影移动。

“妈，房间门关起来呀”！女儿一声催促。屋门关着，房门关着，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我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