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和她阿勒泰的角落
李娟和她阿勒泰的角落
文:我是素颜
在网上经常看到有作者在文章中提到李娟的散文,找来几篇读过,没有太大的触动,也便遗忘于脑后了。那日,有友人在群里发了一个链接,是李娟的《孩子们》,读进去了,读到有趣味。
友人是个有思想的人,他转了其中一句话:空酒瓶子很好玩的,因为它可以用来装水;而且,装了水后,还可以把水再倒出来。
听起来多么无聊的事,看起来多么无聊的写法。就像鲁迅先生很经典的一句: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多废话,写门前长着两棵树不就结了,怎么还得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写两次同类性的话。再读时,仿佛看出门道来了。出门时,往左看了一眼,噢,长着一棵枣树,向右看了一眼,还是一棵枣树。时间感,空间感,都出来了,两个一棵枣树间接地告诉了我们很多。
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寓意在,有独立孤单的又一层意思。当然也有人传言说是鲁迅写此文喝醉了,写了一句一棵是枣树,忘了另一棵是什么树,出去瞅了一眼才回来写了另一句。这个不可信,枣树年年结枣,日日进来出去见着,再醉,该记得的还是会记着。
李娟和她阿勒泰的角落李娟的文字颇有异曲同工的妙处。孩子们没有玩具,把空酒瓶当作玩具,装了水,还可以倒出来。多新鲜呀,装了水,还可以倒出来。一个“还”字用得荡气回肠。隐喻无限啊!瓶子本来就是装酒水的,能装进去自然能倒出来,一个随意丢弃的玻璃瓶居然成为孩子们珍爱的玩具,把水装进去再倒出来,居然也可以玩得津津有味。不是讥讽不是嘲弄,是对简单至纯生活的一种调侃式无奈的理解吧。
孩子在篷区之间来回奔行,一窝蜂地来,再一窝蜂地去。偶尔打打架,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打完了接着干活。
文字中没有美妙的修饰,用简单至朴的语言娓娓道来,这里孩子的生活是最简单不过的,他们的生活接着地气,和大人一样承担着生活的重担,但一点也无大人的焦虑,自由自在的像蚂蚁,不停地边工玩边工作。她的文字里不总结,不议论,不定型,只用自己独属的描述方式,给人勾勒一张细致入微的简笔画,环境就是这么灵动的,孩童就是这么活泼的,至于想要的色彩,你们自己去增充好了。即便我不染色,这里的人、物也是活的。
李娟和她阿勒泰的角落你看这样的文字描写:我身边的草真的是草,它的绿真的是绿。我抚摸它时,我是真的抚摸它。我把它轻轻拔起,它被拔起不是因为我把它拔起,而是出于它自己的命运……我想说的,是一种比和谐更和谐、比公平更公平、比优美更优美的东西。
听起来真的是废话,草真的是草,绿是真的绿,真的一株草被拔起时,是这株草命运该当如此。前几句话那叫一个无事,后一句话叫生非,话风转到命运上,嚼上几嚼,还真不失智慧,这就是一株草的命运,再和谐自然不过了。
贫瘠的生活在贫瘠的人的眼睛里,是枯燥乏味无趣了无生趣的,是沙漠一般天地一片混沌的,在有趣的人眼中,处处充满了乐趣。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李娟和她阿勒泰的角落李娟的笔下,单身的妈妈是个狡猾好玩的大女人。像沙漠里一株刺柳,独立刚强。一个人背着袋子到林子里“打猎”,能捡拾回不少收获。一天也不消停,盖房拆墙遮风挡雨这类活计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创意无限,废柴都能整出花来。
狡猾的纯粹是个商人,经常挑唆小孩们回家哭闹大人,好促销自己家的滞销商品。让小女孩回家吵热,好卖掉自家的花裙子。夜晚周围人家传来孩子摔门哭闹的事多半与她这个裁缝奶奶有脱不了的干系。
为了可以不守门店出门溜达,更是和女儿斗智斗勇。要是女儿赢了战争,就挑唆九十岁的姥姥跟着女儿出门,一老一少走不远,只能早早回家,她趁机溜出去自己玩。
走在遥无人烟的地方,越走越热,一件衣服又一件衣服脱掉,最后赤身裸体畅畅亮亮地光天化日一丝不挂,远远看见有了人影,再不慌不忙把衣服穿上,再正儿八经地与人打招呼。
李娟和她阿勒泰的角落九十岁的姥姥更有趣。知道孩子们要出去玩,早早地穿戴整齐守在外面,不想带她都不成。老人家贪睡,吃完早饭睡一觉,醒来忙个什么事再睡一觉。午饭后再睡一觉,忙个么事再睡一觉。到了晚上便不困了,老鼠一样“嗦嗦”发出不小的动静,别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老人自视很有用,点火烧柴做饭,饭好后会叫起:懒虫,现在还不起,吃饭了。不忘炫耀,怕打扰你们,老子做饭都轻手轻脚的。姥姥一直称自己老子。
李娟的家永远是有趣的,好玩的。房子有趣,窗户有趣,门有趣,灶台烟囱有趣,放衣服的衣柜也有趣。人有趣,动物也有趣,每一个故事都有趣。
跟着李娟的文字,我们认识了一个好玩的阿勒泰,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世界,好像那里比三毛呆过的撒哈拉沙漠还有意思。其实,不用去实践,也能感受到寒冷的冬日里睡在四处露风的房子的苦,披着被子坐四个小时的雪车到镇上购生活物质,走好远的路拿着斧头敲冰取水,吃个桃子都觉得是天下美味,隔三月俩月就得跟着牧民搬家,居无定所。
明明过得是苦日子,却把苦日子过出花来。也许,这才是李娟的文字能走出来的最好的解释吧。
读她的文字,心静。而且,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