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散文小韩文舍

她说:我要去墨西哥种田

2018-05-11  本文已影响134人  大熊小太阳

今天想写一篇文章记一个人。

上午上课的时候,外教突然告诉我们,下一年她就不在了。

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面面相觑,问她为什么。

老师已经和我们相处了三年,是个自信开朗、三观极正的法国姑娘。其实比我们年龄大不了多少,但因为总是温柔耐心,相处时会让人感觉心理上成熟很多。

她非常爱笑,因此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和嘴角有深深的笑纹。她说她觉得那很美,这是她生活快乐的证明。

有的时候我们在教室里上课,她在走廊那头和其他外教聊天,笑声不加掩饰地飞过来,弄得我们也不自觉跟着她一起笑。

我们上课没有课本,她会给我们打印一些文章,然后我们要么自由辩论,要么听她讲故事。骑士、戏剧、神话、政治......没有任何话题的限制。

她也许不知道她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如果我这么告诉她,她一定会惊讶地睁大双眼,上半身夸张地往后一退,语气上扬地问:Mais pourquoi?!(为啥呀!)

她大概已经忘记了,两三年前的一个傍晚,在路边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的我。那时的我比现在要胖五十斤。

这五十斤里是陌生的环境、妈妈的心脏病、还有和异地男友即将结束的感情。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细小的事情,也许有人能懂这种感受吧,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事,他们单独拎出来都不足以让人难过,只是像一根刺卡在你心里,这些刺不断累积,让你难受,又不能够让你痛快地哭。

这样的我,一个人抱着又大又重的一个箱子,找不到任何人帮忙,也不敢开口让人帮忙。我满身是汗,样子估计很狼狈,在一路上无数侧目甚至轻声嘲笑中越来越烦躁。

离宿舍还很远,到了还要想办法爬六层楼梯,我又急又气,简直想把手里的箱子扔掉算了,可那是别人的箱子。她不想拿,我不会拒绝,于是成了这样。

然后我就看见有个人远远地跑过来,一股脑冲到我面前,我一抬头,对上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见她金黄的头发。她替我抱起箱子,关切地问我还好吗,说箱子看起来很重,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慌乱地说可以的可以的,她想替我拿,我只是急匆匆地道谢、低头离开了。走出去一段路之后,我回头看她,她是出来跑步的,马尾一甩一甩,脸上还是笑着的。

我默默地稳了稳箱子,突然就有点想哭。

其实在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反而是受到帮助或安慰更让人想哭。而那时给予你温暖的那个人,也一下子被赋上一层不同的意义。

后来得知我们被分配到的外教就是她,我在室友不解的目光里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

两年过得很快,但也足够和一个人成为好友。她曾经像开玩笑似的说不当老师以后就去种田,我们都没当回事,和她一起哈哈大笑。直到现在才明白是真的。

也许是因为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她开始雀跃地和我们介绍她将来的生活,墨西哥那里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湖,她的田就在湖边,那里的人很热情,她的生活会很累,但一定很有意思。

后排有同学小声说:才待了三年呢......一些心思敏感的女生甚至已经开始小声地哭。外教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睛。

教室里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其实我是完全理解她的这个决定的,她是一个自由又浪漫的人。她平时总在学校湖边的柳树下铺张餐布,仅仅是吃顿普通的午饭。也曾经一个人骑着摩托横穿越南,为自己被晒得像老了二十岁的样子沾沾自喜。

但在这片沉默中,我还是在拼尽全力压抑着鼻酸。

她终于又开口了,她说:“三年、四年,不管多少年都不够,因为我爱这里,我爱在这里的生活。”

“但对我来说,一个人怎么能总待在一个地方呢,我们还这么年轻,应该去体验不同的人生,接触新的人事物......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你们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说完她借口“喝水”出了教室,给我们彼此留了宣泄情绪的空间。

在她回来的时候,她、我们,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之前被打断的话题把课堂继续了下去。

她的话,又一次不知不觉地影响了我。

老实说,我最近有很多心事,毕业并不再是让人觉得还很远的事了,我却还对未来的路很迷茫。身边的人有考研的,有考公务员的,有出国的,我像个无头苍蝇,在这之间转来转去。

我有时踌躇满志,想要趁着这个年纪为梦想打拼,有时又觉得也许自己走家里人期望的那条路更好,尽管那和我完全格格不入。

我现在懂了,所有犹豫、徘徊不决,都是因为害怕。害怕未知,害怕失败,害怕变动。

但不妨把这看作是在体验不同的生活,体验人生的各种样子。得到和失去总是互补的,艰难也好,一帆风顺也好,快乐、苦痛,都是生命的一部分。

她很懊悔提前告诉了我们,因为她本打算到最后才说,但我却觉得这样更好,至少这剩下的每一天,我们都会倍加珍惜。

也替曾经那个我说一句:谢谢你,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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