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仇录》之第二章

第二章    开宝九年十月十九日

“孩，儿，班，你们是……”，苗训颤抖的说道。

“你倒是聪明，晋王登基，为躲避追杀，孩儿班，已把军帽后的青、红飘带，改为青红腰带，只一眼，你就认了出来，看来还是没忘记我们呀？！可惜未如你愿，我们多数人还活着”。

诸葛青松以目示意，身后的人一摆手，将苗训手下留在院中。

诸葛青松则边说，边带着苗训及另两人继续前行，“当年，官家组建孩儿班京、日、月、金、银五司，本想侦缉天下之事，防微杜渐。谁能想到，出了你们四个协助晋王，谋朝篡位的叛徒，只可笑，天道昭昭，你们又为晋王追杀……”

说话间，几人已来到正屋门前，诸葛青松推开房门，灯光之下，供桌后的墙壁上，一幅画像展现于大家眼前。

“官家，我，我没有谋逆……”，伴着一声呼喊，苗训跪倒于地，涕泪交加。

诸葛青松走于供桌之前，拜了三拜。而后转身，来到供桌之右，陡然面带寒霜，厉声对苗训道：“苗训，孩儿班京司虞候诸葛青松代主人问话，你可知罪？！”

“属下有罪。”

“详述！”

“十年独相的赵普，权势太甚，行事不检，被官家罢相，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官家派我，率何思、闻谨、盛猫儿，于河阳监视赵普。十月十八日，何思发现一件怪异之事。十九日，我赶回东京，面见官家。”

诸葛青松突然打断苗训的话语，“说说你返回东京，到进入皇宫前，联系了谁？！又做了什么？！”

苗训猛然听到这句话，身体一软，险些瘫在地上，“你……我……”

“说！”

“我，我把河阳的消息交给了晋王手下。”

“什么时候，你与晋王勾结在一起的？”

“我说，我说……数年前，官家欲迁都洛阳，与坚留东京的晋王发生矛盾。官家这才察觉出，晋王势力过于庞大，于是生了削藩之心，可谋事不密，为晋王探知。而我，因为刺探殿前都虞候张琼，失手被擒，落入了东京府尹之手，为晋王要挟，给其提供消息。”

“那么，河阳发生了什么？”

“曾任宰相的赵普，因为一力主张立储，与晋王势同水火，可是在赵普的贬斥之地，何思竟然发现：晋王亲信，东京府判官刘大明出现于赵普府中，且待至三更，才出府而去。”

“那么，十九日下午，你入宫后，发生了什么？！”

“皇宫……”苗训恐惧之色更甚。

“难道还不想说实话吗？！你逃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将你揪了出来，真以为那一天的事，无人知晓？！”诸葛青松的话语，寒意森然。

苗训心一横，话语居然流畅了很多，“吃过饭，我来到皇宫门前，亮出孩儿班探事腰牌，由内侍都知王继恩带入，面见官家。官家听罢我禀报的内容后，长时间一语未发……入夜时分，天气斗变，突降大雪，官家这才让王继恩，带我出宫后，再去传晋王前来饮宴。

二十日早晨，我突闻官家驾崩、晋王继位，惊诧万分，因为担心与头一天，自己提供的消息有关，于是潜入宫中，抓到一名当时侍奉席间的小宦官，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晋王入宫后的情形。当然，他也只是远远看到一些，因为官家召晋王进宫后，让宦官、宫嫔都退于堂下。他先是看到，官家与晋王觥筹交错间，手持玉斧指指点点，而晋王不时站起，拱手向官家行礼。直至三更，官家突然将玉斧砸在地上，大声呵斥道：好做，好做。便俯于桌上，睡了过去。晋王指挥在场的宫嫔，将官家扶入内殿，就离开了。四更时分，当值宦官发现官家，气息皆无，立时向皇后报信……”

“说下去。”

“皇后命王继恩，召兴元尹入宫。结果，进宫来的竟是晋王……听到这，我推测，果然与昨夜上报之事有关，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拧断了宦官的脖子，将尸首藏于御花园，快马飞驰，奔回河阳，告之何思三人。我决定分头行动，接出家眷，远遁天涯。可，可，未曾想到，我刚赶到家，追兵就来了，虽然拼死抵抗，可，可一家老小，最终还是葬身火海，只有我一人逃出……”原本只是哽咽的苗训，回想家人横死的血腥一幕，登时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