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奇谈丨“失败的杀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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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年后，我想杀死他。
21岁，13年后是21岁，这是一个好年纪，这个年纪的人不会再被说成是一个孩子，真正拥有了选择权，你可以选择做一个好人，当然也可以像我一样选择做一个坏人，我喜欢这种生命被我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滴答。”是手机信息提示声，从广州买来的东西已经到了，是个好兆头。
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原本泛红的皮肤慢慢变得青白，每次洗澡都是这样，不到把热水器里的热水用完，就觉得自己没洗干净。
其实，我已经洗不干净了，13年前我就洗不干净了。
厨房的排气已经打开，我带上防毒面具，蓝色的聚乙烯手套戴在手上有一种特殊的黏腻感，就好像有一层别人的皮肤紧紧贴着你，以前不喜欢，现在依旧不喜欢，但是这次不得不带，因为我怕死，起码在他死前，我不能死。
我从冰箱的冷藏室里拿出一个塑料箱，里面隐隐约约可见的是一团白色纸巾包裹物，乍一看以为是一包垃圾，只有我知道这是我的救赎。
氰化钾，白色圆球形硬块，粒状或结晶性粉末，剧毒。
现在国家药剂管理非常严格，要不是我们实验室里要进行新项目的申请，想要拿到这东西我还不知道要废多少力气。
我用药匙取出一部分氰化钾，融化在药剂瓶中，试剂是透明状的液体，看起来十分纯洁。
突然想起好久之前有朋友问我为什么大学会选择化学这个专业，我的回答好像是因为化学物质反应非常漂亮，我很喜欢，一个标准而又美好的回答。
现在我或许应该跟他说，如果不是读这个专业，我又怎么有能力拿到这些东西？
现在是下午三点十四分，距离那个人下班回到家还有将近两小时，时间很充裕，就算加上收尾的工作也已经非常足够了。
收拾好东西，我走出大门，玄关处的绿植养的很好，这个世界上总还是存在这样的生物的，对他们而言，阳光不是必需品，回来时要记得浇水，我在手机备忘录里存下这条信息。
2
51路公交车姗姗来迟，车上的乘客零零散散坐着，坐在最后一排的是一对情侣，年纪不大，看起来刚刚工作的样子。几个中年男人坐在车厢前边，拿着手机麻木地刷着，还有一位老人家带着一个小女孩坐在车门附近，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路过那个小女孩时那孩子抬头看着我，冲我微微一笑，嗤，真蠢。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因为开往的地方是城郊，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人上车。
我打开手机地图一看，三站，还有三站我就可以下车了。
汽车又唰地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上来了一个男人，明明还没有到严冬，他却戴着一顶毛线帽，巨大的墨镜遮住脸庞，墨镜下面是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的一次性口罩。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我想。
那男人上车之后左顾右看，两只手摩搓着，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想象他神色不安的样子。汽车开动没多久后便驶入一段车流量很少的路段，那个男人将手伸进包内，踟蹰了一会儿，突然掏出一把匕首，随手拉过坐在左边的小女孩，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颤颤巍巍地喊出：“打，打劫。”
这人是来搞笑的吗？
司机听到这声音一脚猛踩刹车，一个急停，整个车厢的人都随着惯性往前扑去。“你干嘛！”司机冲着那个男人大声吼道，听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倒像是司机才是打劫的。
那男人被司机的吼声吓了一跳，手不停地抖啊抖地，一旁的老人家看着那把刀整张脸都白了，“你别伤害我的囡囡啊，我求你了，你别伤害她。”老人家一脸不知所措，除了哭什么办法都没有。
那孩子倒是很镇定，要不是看见她的眼泪，我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恐惧。
“我说了，打劫，别把车门打开，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墨镜男镇静了下来，拿着刀压在小女孩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袋子扔到老人家的身上，“把钱都放在这里，快点，全部都放进去。”
大家看着那小女孩命悬一线的样子，都老老实实地把钱放了进去，但是说实话，这年头电子支付都席卷全国了，有几个人还会带现金啊。
墨镜男指着那对小情侣说：“手表，把你的手表拿下来，也放进去。”
“这不值钱啊！”那女生埋怨了几句，我第一次怀疑这个抢劫犯应该没做什么攻略，毕竟这种看起来淘宝19.9包邮的物件，就算是咸鱼上卖也不一定可以卖出去。
“不值钱吗？我让你拿你就拿，哪来这么多废话。”那对小情侣见状，只能将手上的手表摘了下来。
“这是什么？”墨镜男指了指我是身边的黑色袋子。
我抓紧袋子，并不想回答他，“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说道。
“打开给我看看。”他不依不饶，像是就是要知道这个袋子里有什么东西一般，潘多拉的盒子越是神秘，越是让人想要打开它。
我打开袋子，是一个透明塑料盒，里面有一个丝绒包装的黑色小袋子。
“装到袋子里去。”墨镜男甚至没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还是将盒子放进塑料袋中，眼下这情况，倘若不依着他的想法做，也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局面。
那墨镜男扫视我一圈，看看我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便放过了我，他压着小女孩走到司机边上，冲着司机恶狠狠地说：“再往前开，前面那个三岔路口给我停车，不然，我要这女孩的命。”
司机只得连连点头，车辆缓缓往前行驶，车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讲话。
绿灯转为红灯，前面就是墨镜男要求的三叉路口，司机依照他的要求打开车门，那男人见状将小女孩往车后厢一推，就从车上跳了下去，随即就被行驶而来的摩托车带走了，看这样子必然是团队作案了。
老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孙女哇哇大哭，司机拿着手机报警，大嗓门嚷嚷着，几个中年男人窃窃私语，讨论着刚刚如果一起把那男人拦住就好了，不同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竟有一种诡异的平静感。
我看着早已消失在人流中的车辆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只能是无功而返了，谋划了这么久，真想不到今天会毁在一场抢劫上。
3
疾驰的摩托车将墨镜男带到了一个城中村，与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这里污水肆意流畅，晾衣绳上还挂着破旧的内山，大红色的内裤在风中摇曳，好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哥，今天的钱够我们带老妈去做透析了。”墨镜男取下墨镜，乍一看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
另一个男人看着这幅场景长叹一口气，“可是这么干，总有一天会被抓到的。”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起码先把咱妈救起来，万一她死了，我们不就...”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开门，我是阿坤，快给我开门！”破旧的大门在剧烈地抖动，看起来并不像是能承受住多强烈的撞击的样子，果然，没几下，哐当一声，门就被撞了开来。
几个凶神恶煞地人走进来，一下子就把两人推倒在地，领头的大哥踩着墨镜男的头，：“真以为自己能躲啊，钱呢，拿出来。”
“坤哥，我真没钱了，你看就这么点还是刚刚弄来的，我妈还等我我去救她呢。”墨镜男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看上去格外狼狈。
坤哥皱着眉头看着他：“你妈在等你去救她，我小孩还等我回家给他喂奶呢！你吸毒的时候怎么不想你妈要等你救她，现在跟我装孝子了，滚一边去。”说完一脚就将墨镜男踹到角落里去了，他数了数手上的钱，行了，吃顿烧烤的钱倒是有了。
正准备招呼几个小弟正准备离开，突然被桌上的袋子吸引住，“这是什么东西？”他边问边打开袋子，“哟吼，看不出来你们胆子还不小啊，连这事都敢碰了。”这袋子里零零碎碎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属于一个人的。
“这不是，真没路可走了吗。”墨镜男的大哥含糊不清地说道，手臂擦过粗粝的地面，留下几条血痕。
“行了，这些也就当你们孝敬我了。”坤哥也根本没想过要听他们的回应，拎起袋子，招呼着小弟们就走了，只留下那两人在地上颤抖。
等那一群人都离开了，两人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弟弟，这下怎么办？”
“只能重新想办法了，老妈做不了透析就醒不过来，我们也没办法知道她把家里的钱藏到哪里去了，这个老不死的，都这个年纪了还给我来这一招。”墨镜男啐了一口唾沫，里面带血。
4
领头的大哥带着几个小弟来到相熟的烧烤店，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坐下，相互调笑推搡着。
“坤哥，你这派头，我就一个字，牛。”一旁的小弟眼里的敬仰之情简直都要满出来了。
坤哥一脸得意，“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今天随便吃，我请。”
“坤哥威武！”四周传来一阵欢呼声，伴随着烧烤炉里升起的烟雾，带着一丝魔幻的烟火气。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有些喝高了。
一直跟随坤哥的小弟揶揄道：“坤哥，这天上掉下一笔财，今晚怕是要去哪个嫂子家享受啊~”
“坤哥当然要去我们南城最美的一枝花那里啊！”另外一人起哄道。
“你们啊，就是见识短浅。”坤哥已经满脸通红了，一看就是喝高了的样子，“要说这滋味最好的女人啊，当然是那种脆生生的小...”
他突然止住，拍了一下脑袋，“老子十几年前就尝过了，那滋味跟你们说你们也不知道，行了行了，喝完就滚”说完，拎起袋子就走了。
小弟们只觉得坤哥是喝高了，没有猜想他的欲言又止，不一伙就又开始闹腾起来。
坤哥蹒跚着步子，拎着塑料袋来到了位于城郊的家，灌下一大杯浓茶后，神色逐渐清明起来，他拿过袋子打开来，里面最醒目的就是一个塑料盒子，透过透明的盒子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放着一个黑丝丝绒袋子。
坤哥揉揉眼睛，希望自己猜想得没错，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盒子，拉开袋子的抽绳，一个金制的小葫芦掉在他的手心里，果然这种袋子一般都是哪来装金器的，没想打那两人运气倒是好，打劫还能碰上这玩意，可惜还是被自己截胡了，他喜滋滋地将小葫芦挂在自己的脖子里，哼着歌往卫生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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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司机报了警，所有人都被带到警局询问，等我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躺在沙发上，天花板上黑色的污渍越看越大，我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起身销毁了所有的东西。
第二天是周末，我照旧给家里打去了问候的电话，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老妈突然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宝啊，你还记得我们家很早以前的那个邻居吗？”
我心里哐当一声，“怎么了？”
“哎呀，听说他们家儿子死了，就是叫那个阿坤阿坤的那个！”老妈的声音带着旁观者特有的冷淡，生死大事，于当事人而言痛不欲生，对于别人来说却只是一桩八卦而已。
我捏紧了手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谁知道啊，这人坏事干了这么多，他们家的家产都被他败光了，听说这次好像是吸毒吸过量猝死了，就死在浴缸里，听说连查都没脸查就要下葬了，哎哟，可怜那老两口都到这个年龄了，连福都没享过，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老妈一直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念叨着，我有些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觉得眼前湿漉漉的，
原来，人开心到极致真的是会流泪的。
“滴答。”是淘宝信息提示音。
“亲，我们家特质的17k纯金空心葫芦吊坠您喜欢吗？喜欢的话，麻烦给个好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