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惊梦

       时间具有粘稠的特质，渺渺众生在偶然中能感知它脉动的速度。有时候，一秒钟可以漫长如一天；而一年也可以短得如一场春梦。
       我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头疼得要裂开，喉咙干得冒火。刚才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被吸血鬼咬了一口，一摸喉咙，真的还隐隐有一道伤痕。意识在黑暗中混沌了许久，一重重影像交错重叠，似乎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也许只是一个梦，一个令人不快的梦魇。
       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暗，微微飘着雨丝，树枝在轻轻摇曳，松鼠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发出凄厉的吱吱声。啄木鸟钉在树干上，一下一下地叩击，单调而挠人心扉。忽然想起明天是个大日子，一个预定已久的日子。走到窗前，我毅然决然，一纵而下。
        ......
       当我站在那个陌生而熟悉的房间里时，她正背对着敞开的窗户。一袭大红的长裙掩地，后背裸露出一大片，高高的发髻已盘起。
     “我来了。”
     “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们看过的那场电影还记得吗，婚礼上男孩拉着新娘子的手，带她逃走。”
     “那只是电影，是演戏；何况在电影里这一幕也没有发生，只是一场幻觉。”
    “如果我是那个男孩，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会。你来晚了，就不必再来了。等太久的东西，已经不想要了。”
    “还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想再麻烦您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
    “......”
   “我爱你，永远永远。我愿意抛弃一切，愿意和全世界为敌。”
    “我爱过你。”
       我走上前去，轻轻搂住她的腰，那一刻我们的距离只有0.01厘米。而从下一秒开始，我知道，我们将隔着几光年。
     黑暗中感觉到她的呼吸暖暖的，有点急促，肌肤依旧柔嫩，明艳动人，一种吸人魂魄的香味弥漫全身。低下头，嗅着鲜血的香味，唇齿之间的獠牙蠢蠢欲动，一种原始的冲动压倒了一切。也许咬上一口，让我们的血液相互融合，就能一起进入天堂，或者一起坠入地狱，同享罪中的快乐。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即使是在永恒的黑夜。”
     “不要！”她慢慢地转过身来，那一秒钟漫长地如同一生。
        ......
     翌日，大婚。新娘子明眸皓齿，美艳绝伦，一抹红唇娇艳欲滴。----这是我触地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像，然后是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从创世纪直到地老天荒。
       ......
       过了不知多久，黑暗中我又睁开眼睛，似乎是从一个梦魇中惊醒，又梦到了她，心头依旧如撕裂般的痛，然后忽然想起，明天就是她的大日子，大喜之日。窗外，雨点滴滴答答，轻扣着窗扉；松鼠在吱吱地叫，啄木鸟坚定地与树干作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