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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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十八期：渡

娜娜恍然间睁开眼睛，只见床头靠背上的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四周一片寂静 。如果不是因为左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是那么真实，她还以为就这样过去了。

她想，过去也好，省的在这纷乱的世界煎熬。

忽然间她听见外面有细微的声响，像是在抽噎，又像是在祈祷。

“老天爷，您快睁开眼睛看看吧！娜娜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有什么错。上帝呀！请您把加在孩子身上的惩罚加在我身上吧！”

“你还好意思在这念叨，如果不是你，娜娜怎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接着听到爸爸的斥责声。

“你还有脸骂我，你啥时管过我们娘俩，魂早就被狐狸精勾走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败家娘们，整天像个母老虎似得张牙舞爪，谁受得了？”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安静，别打扰病人休息。”

好吵，娜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多年来，父母无休止的争吵让她厌倦了、麻木了。

原以为上了高中住到学校，就可以远离他们。谁曾想，自己陷入了更深的挣扎，擦着分数线进高中的成绩越来越糟。

娜娜也曾努力，每天早晨第一个走进教室，晚上最后一个离开。老师讲的内容她似乎都听进脑子了，只是那一道道习题就好像要和她捉迷藏，她一直找啊找，就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后来，她听不进去课，背单词需要背十几遍，连之前觉得简单的题都做不对。

第一次月考，数、理、化刚刚及格，文科成绩也平平如也。

第二次，只有三门及格。

第三次……

看着自己一次比一次更糟糕的成绩单，她感到无比压抑。

分班考试，她多想报音乐特长班。可是妈妈却说“不行，你见过哪一个靠音乐读上好大学的。我每天早上六点就上班，晚上七点才到家，然后还做兼职，十二点才睡觉，我这么辛苦，我活的这么累，你能不能懂事点”，逐渐的，妈妈开始歇斯底里地呐喊，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她说服不了妈妈，拯救不了妈妈，也无法改变分数甩尾的现状。一步步陷入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

她开始上课上到一半就开始哭，有时幻想自己在无人的地方尖叫撕扯头发，经常眼神呆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里，宿友都相继进入了梦乡，娜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寒假到了，娜娜拖着行李坐上地铁，她看到投射在玻璃门上的双眸暗淡无光。疲倦的回到家，她想暂时放下那些令她头晕眼花的习题，放下那永远背不完的笔记。

她实在想睡上一觉，或许睡一个囫囵觉一切就会好起来吧！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都数到一百只了。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出现了无数只羊，无论怎么数也数不清楚，原来有这么多羊啊！

娜娜放弃了挣扎，任由思绪飘浮。此时，她头痛欲裂，内心强迫自己快点睡一觉，只是无论她怎么做就是睡不着。

她挣扎着睁开眼，床头的小夜灯在晃动，屋顶的大吊灯似乎也在剧烈摇晃，一颗心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时她听见外面有了声音。

“你还好意思回来，就不怕外面的狐狸精找你麻烦？”妈妈虽然压低了声音，那冷嘲热讽还是传进了娜娜的耳中。

“女儿回来了，我回来看看女儿。”爸爸今天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看女儿，你还是省省吧！这些年，孩子的吃穿用住你啥时候操过心？孩子去辅导班，你又送过几次？孩子的生活费你给了多少？”之后，只听见妈妈断断续续的哭声。

“就是因为你的挑拨，孩子见面都不想搭理我，不跟我亲。你就是一个败家娘们。”爸爸愤怒的声音再次传进娜娜耳中。

那些可恶的公式，那些厌恶的单词，好像被爸爸的吼声惊动了，一个个跳出来，对着娜娜露出锋利的牙齿，娜娜睁着惊恐无助的眼睛，用手在空中舞动着，拼命挣扎着。

只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娜娜痛苦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头疼欲裂。

娜娜揪住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爸妈的声音就像一把把小刀刺向她。娜娜从床上跳下来，拿起书桌上的那把裁纸刀朝着自己的左手腕猛地扎去，鲜血如泉涌出。

娜娜看着那鲜红的血，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就让这一切结束吧！”娜娜说完，无力地栽倒在血泊中。

爸妈似乎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停止了争吵，扑向娜娜卧室。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

噢，原来我还在人间，娜娜回忆着。或许是麻药的药效还在，她睡着了......

恍惚间，她看见前方有一条无尽的长廊，一幕幕幻想的画面呈现在两旁。

她看见自己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在幼儿园的舞台上尽情地跳舞。

她看见爸妈手牵手和自己，一起走向迪斯尼乐园。

前边好似更加美好，她跟着向前跑，最后，她看到一个女孩穿着漂亮的白裙子走向了音乐学院的大门。愣神间，那个女孩回头冲着自己笑，那竟然是自己。

啪嗒，刺眼的白炽灯亮了，她的梦醒了。我在人世间旅行，这地方，究竟下次还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