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无法寄出的信
郑重声明，文章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没想到，时隔多年以后，我还能再次听到颖瑶的消息。
颖瑶，是我读大学时的女友，身材婷婷玉立，相貌清纯脱俗，尤其写得一首好文字，唱得一首好歌曲，跳得一支好舞蹈，在那不算很高等的学府里，绝对是校花的存在。而且，学生时代的爱情，单纯又执着，热烈又浪漫，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如胶似漆，几乎所有描写爱情的句子我们都曾体验了一回。
只是，没想到，历经了几年的爱情长跑，满以为毕业后就可以修成正果之时，在离开校园的前一个月，颖瑶却突然跟我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她要准备出国留学深造，不想待在国内，日后海天相隔，难以再聚，还是各自安好。
那天，正值三月暮春，校园里那几棵叫不出名儿的树木花开正艳，一朵朵红得像血的花瓣在风中轻轻飘落，看着有点像我心里流下的血滴。
颖瑶的家境不错，她爸妈在镇上开了一家饭馆，听说一年收入几十万，那个时候几十万在我眼里是个天文数字。但毕竟是经商人士，也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有更好的发展，因此，能有机会送颖瑶去国外镀金肯定是再好不过了。而我，父母已老，家中徒有四壁，能送我读完大学就很不容易了，毕业后自然要出来找工作，回报家庭。
因此，面对颖瑶提出的分手，我冷静地做了分析后，忍着心底的疼痛答应了。在离开校园回到宿舍后，我不吃不喝地躺了三天，三天后重新走出了那片阴暗，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旅程。
所以，时隔多年后，当我再次从老班长的电话里听到颖瑶的消息时，我的万分惊讶不亚于当年颖瑶跟我提出分手时的那一刻。
“老许，下周六晚上我们准备搞一个同学聚会，是那年学校春晚COS PLAY穿汉服的那种，还有一个人想见见你，你一定要来哦？不然到时候可别后悔了！”老班长在电话里卖着关子。
“谁啊？”我停止了手中的活计，从电脑里抬起头来，往椅背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疑惑地问道。
对于同学聚会，自己的兴趣并不是很大。毕竟毕业出来后各有各的生活，有混得好也有混得差的，那些差距摆在那儿也成了同学之间的一道鸿沟，再次见面似乎也少了当年的那份纯情。不过老班长跟我当年是一个宿舍的室友，我们直接叫他老班。四年同窗，关系铁得不能再铁，毕业后虽然奔波在不同城市，但也经常电话不断，所以他的邀请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颖瑶。”电话里，老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颖瑶？”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阵狂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隔着手机，仍能感到那种凝结的气氛，过了好久才轻轻问道，“她回国了吗？好多年不见了。”
“嗯，是好多年不见了，所以，就想邀大家再聚聚，而且……”电话里，老班停顿了一下，又叹口气，说道：“颖瑶她生病了，这几年身体不怎么好，所以想见一见同学们，尤其是你。”
老班的话语像一颗颗炸弹一样在我心底炸开，我急急问道：“颖瑶她是怎么啦？”
“她……得了肺癌，可能……可能也就这半年时间了吧，所以周六晚你一定要过来，到时候大家见面再说吧，记得要带上弟妹，你结婚这么些年了，也让同学们认识一下。”说完，老班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轻轻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一时间我晕乎乎的，有点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自己也明白，老班又怎么会拿这事开玩笑？颖瑶，颖瑶，多年不见，你现在到底怎么啦？
2.
带着一种昏昏噩噩的心情回到家中，把自己甩在沙发上，不想开灯，也不想动，老班的电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渏。当年跟颖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脑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心里面象被抽空了一样，空荡荡地找不到依靠。
“吱呀”一声，门开了，在中学当老师的老婆回来了，看着黑黑的屋子和蜷在沙发上的我，“啪”地把灯打开，疑惑地问道：“这是咋啦？老许？怎么灯也不开？”
我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没出声。见我没动静，老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咋回事啊？没感冒吧！”
我叹口气，心情还困在颖瑶的事件里，不禁略带愧疚地拉了一下老婆的手，答道：“没事啦，我也刚回来，只是感觉有点累不想动，你去做饭嘛，我坐一下就好了。”
见我没啥问题，老婆放好她的包包，转身去厨房忙去了，而我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大学毕业后，颖瑶的离去，让自己对爱情也不再抱有什么想法，对于婚姻更加只是顺着家人的意愿去完成一件人生任务。所以后来在亲友的介绍下跟老婆就那样简单地认识了。不过当年的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工作刚起步，一点点微薄的薪资还要照顾年迈的父母。可能是看在自己待人真诚为人稳重的份上吧，认识没多久，老婆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甚至连彩礼都没要，就那样象征性地拿了一万多给了她父母，婚礼也是简简单单，可以说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
不得不说，老婆是个贤慧的女人，对于我的过去也给予了很大理解。“你过去的感情已经过去，我无法参与，我在乎的是我们的将来，只要以后的日子我们能相濡以沫患难相随就够了。”毕竟是当老师的，说起话来也是一套套的。而婚后的生活，老婆也确实给了我太多的包容与体谅，勤俭节约，操心操劳，为我们这个小家庭辛苦忙碌着。为了支持我那唯一的一点写作爱好，她甚至连所有的家务活都承包了下来，几年来，基本没有让我动过一次手。每次看到她在屋里屋外辛勤忙碌的身影，感动之余，我对颖瑶的感情也慢慢淡去，朝朝暮暮间，也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勤劳善良的女人。
还好，婚后几年在老婆的支持下，自己的一切还算比较顺利，工作上兢兢业业，几年下来职位跟薪资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工作之余，在自己的坚持下，那点文字小爱好也有不少进步，在大大小小的刊物跟平台发表了上百篇小文稿，在单位里也赢得了才子的称号。
在两人的辛苦努力下，我们的生活比婚前不知道强了多少，继而随着孩子的出生，小家庭里一片热闹盈盈的气氛，在去年又买了辆车代步，一家人的生活也走进了一个简单平稳的幸福。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老婆的大力支持。因此，本来想下周末带上老婆孩子出去好好放松放松的，现在老班的一个电话让自己不得不改变一些计划。
“媳妇，下周六晚上跟我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好不好？”我来到厨房，看到老婆忙碌的身影，走上前，一边帮忙摘着青菜一边问道。当年结婚时，也跟老婆讲起过跟颖瑶的那段情，但现在毕竟是去见当年的初恋，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组织词句开口。
“你们同学聚会我去不合适吧！你自己去就可以啦！”老婆看了我一眼，开了个玩笑，道：“如果你是去见初恋情人，那我就去监督一下。”
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地问道：“媳妇，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颖瑶吗？”
老婆身子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有点苍白，神情也紧张了起来，嘴角抽了抽，瞪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你是说，你去参加同学会是为了见她？”
见老婆紧张不安的样子，我连忙把老班的话跟她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以前的事早已过去了，我也放下了，今后我的世界就只有你跟孩子。只是现在颖瑶将不久于人世，我就做为一个普通同学去看看她，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心愿吧！因为是颖瑶，所以媳妇，你必须跟我一起去，不然我怕你……我怕你心里会有介蒂。”
老婆盯着我看了良久，最后轻轻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听到老婆答应了，我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3.
聚会地点是在当年学校附近的一家农庄。
农庄依山而建，一栋仿古建筑，翘瓦飞檐，花窗朱户，古色古香。多年未到，大体结构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做了些内部翻新处理，添加了一些游玩设施，院内又依山新建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亭台阁榭，假山流水，几处花木，一池锦鲤，供游客茶余饭后来此游玩观赏。
当我们十几号人一袭汉服出现在农庄时，倒也给农庄添加了一种不一样的风情。同学们多年未见，自然也开心得很，男孩子们的嘻闹声，女孩子见面的尖叫声，在农庄里此起彼伏。拥抱，问候，别后音容，聊天话题也海阔天空，再加上那风格不一的汉服妆扮，一个个都化身为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才子佳人，一时间成为农庄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一些游客纷纷给我们拍照，气氛倒也热闹得很。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学校那场文艺汇演里，自己也是在那场汇演跟颖瑶第一次合作，后来就深陷情网。如今，往事历历，清晰在目，可一切都已人事全非了。
见到颖瑶时，我一时有点恍惚。颖瑶还是当年的打扮：头上青丝轻绾，一排空气流海飘逸地覆盖在额头，两缕秀发从耳边垂下，一件淡红色的裙袄飘摇生辉，有点像《白娘子》里面胡媚娘的造型，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只是清瘦的脸庞，瘦得盈盈一握的小手，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虽然欢快却没有了当年的顾盼神飞，瘦小的身子裹在那身宽大的汉服里让人心疼。这还是当年那个才艺纵横的才女么？刹那间，我心里涌出一阵伤感，多年前的往事也再一次回到脑海。
见到我，颖瑶倒是落落大方，莲步轻移，笑意融融地朝我们走来，打了个招呼，“冠琛！多年不见了，你过得不错吧？”又伸出纤细的小手跟我老婆握了握，笑道，“这是嫂子吧？真漂亮，看到你成家立业了，我真的很高兴，恭喜恭喜哈！”
我松开老婆的手，看着颖瑶笑脸盈盈，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又略有一点点尴尬。颖瑶，颖瑶，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情景下再次相见。只是看着同学们有意无意营造出来的那种热烈气氛，心底里许多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笑着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老班也过来了，多年不见，曾经瘦瘦的身材没见有什么变样，一身古装打扮就是一翩翩佳公子，见到我们笑着打了个招呼，又跟我老婆问了好，做为组织者的他也比较忙，跟我们聊了几句又去招呼其他同学了。
聚会节目无外乎吃饭唱歌聊天游玩。为了吸引游客，山庄升级后倒也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在农庄大厅里又开了一个舞池，可以唱歌跳舞，让你体验一把大型舞台明星的气场，自然也成了山庄里最热闹的地方。当然，如果你不想在那么多人看着的舞台上亮相，也还有几个包房可以唱歌，自娱自乐。小小的一个农庄基本集饮食休闲玩乐于一体，也难怪这里的生意这么火爆。
吃饭时，老班发表了简短的讲话，继而大家举杯畅饮，同学们欢呼雀跃，笑意生辉，聊起当年学校里的一些糗事，大家也都哈哈大笑，回味无穷，举杯迎盏间，席间气氛也是极其欢快。
吃了饭，我们没有去包厢，也来到大厅，想再次回味一下舞台的乐趣。
游客们几曲老歌下来，老班走上舞台，清清嗓子，客串了一下主持人，“很难得今晚我们能再相聚在一起，大家一定还记得当初在校园晚会上我们的冠琛才子跟颖瑶佳人合唱的神曲吧？今晚要不要让他两个再来一曲当初的名曲《夫妻双双把家还》，好不好？”
我一下子懵了，这是当年我跟颖瑶合演的节目，老班点这首歌也是想多回味一下当年的情怀，只是，今晚我媳妇在这里呢！老班你这是要让我回家挨揍的操作啊！坐在座位上怔怔地看着舞台，听着身边同学们的叫喊声，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转头看了颖瑶一眼，她也正好望过来，落落大方朝我挥挥手，笑道，“冠琛，再一起唱一首吧，给大家助助兴。”转身又看向我老婆，笑道：“嫂子别介意啊，班长只是想让大家回忆一下过去，热闹热闹而矣。”
“呵呵，没事，唱首歌而矣。”老婆看着我笑道，“去吧！我也好久没听你唱过歌了，让我也再感受一下你的歌喉吧。”
我松了口气，看来今晚回去不会挨揍了！
感激地看了老婆一眼，走出观众席，与颖瑶一起走上了舞台。当那熟悉的旋律响起的时候，看着身边翩翩欲飞的颖瑶，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会。
4.
在同学们左一曲右一首的情歌里面，时间也渐渐晚了，看着游客跟同学们的气氛正浓，我和老婆轻轻起身，来到农庄后面的小花园里。
时值九月中旬，一轮圆月挂在夜空，月华洒落，夜雾升起，后花园的景致就显得有点飘飘渺渺。月色如水，山影朦胧，几座楼阁亭台在月色下也是淡淡的，五彩的霓虹灯在树影下、楼阁里、花木间斜射出来，绚烂多彩。而那些花木丛中，一只只萤火虫轻轻飞起，那淡淡的莹光映着那朦胧的月色，五彩的霓虹，把个后花园装扮得宛如仙境。花园里人影幢幢，这里一个，那里两个，一身古装，红裙绿袄，在亭台楼阁里或闲聊，或拍照，走进里面，就像走进了一幅古色古香的画图里。
在回廊假山旁我跟老婆看到了老班跟颖瑶的身影。
一时间，我与妻都有点呆住，站在那里没有动，一连串问号在我脑子里涌现。
“冠琛，嫂子？”颖瑶看到我们，连忙过来打了个招呼。
“老班，你们……”我看了看他们两个，一脸的疑惑，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只能笑笑。
老班看着我们哈哈一笑，伸出手把颖瑶搂了过来，一语双关地说，“冠琛，弟妹，现在，我在照顾瑶瑶，你们就放心了哈。”
我和老婆对望一眼，被老班的举动给震住了，一时竟有点反应不过来。老班这家伙，也太猝不及防了，竟然对我隐瞒了这么久！我不禁笑着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老婆跟颖瑶在一旁看着，也都灿然一笑。
“冠琛，这些年都是老班在陪着我，也幸亏有他的照料，我这身体也才能支撑到今天……”
“没事的，瑶瑶，我陪着你就好。”老班把颖瑶抱紧了点，眼里流露出一万分柔情。身后，有许多萤火虫飞舞，一束黄色的霓虹灯光从两人身后斜照过来，在两人头顶绽放出金色的光芒，两人衣袂轻舞，仙气飘飘，就好像沐浴在金色的佛光里。一时，我不禁看呆了，心底升起一阵暖流。
“ 瑶瑶，你陪弟妹走走吧，我跟冠琛两个大男人说两句话。”松开颖瑶，老班笑着把我拉到一边。
“老班。”走到远处的亭子里，我开口道：“如果你跟颖瑶能走到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能不能早点把喜酒给办了啊！”
“我也想啊！只是，瑶瑶不会答应的，她不愿意拖累别人，不管是之前的你还是现在的我。”老班靠在亭子的廊柱上，掏出支烟，点燃，对着天空吐出一股白白的烟雾。
“颖瑶……她的病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叹口气，看着远处两个女人的翩翩身影，想到颖瑶的病情，刚刚涌出的那种欣喜转眼被淹没在了那份伤感里。为什么人世间有这么多的苦难呢？
“应该是五年前吧。”吐出一口烟圈，老班悠悠说道。
“什么？五年前？五年前她不是出国了吗？”我心里一惊，五年前正是我们毕业时颖瑶跟自己提出分手的时候，想着，我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其实，瑶瑶并没有出国，当年她只是不想拖累你，所以就编了一个要出国的谎言。那时，她检查出了有肺癌，家里为了她的病把饭店也转让了。我也是有一次在医院里正好碰到瑶瑶去检查才知道这个事，所以后面才跟她走到一起。只是瑶瑶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跟其这同学，所以我们就一直隐瞒了下来。”一支烟抽完，老班又点燃一支，月光下，那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老班那帅气的容颜在烟雾里也显得飘忽迷离。
我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原来当年的一切竟然是这样！想起与颖瑶分手时的点滴跟后来自己匆匆的婚姻，我心里不禁升起一万分愧疚，颖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以为自己的离开是为了你有更好的前程，没想到最终却是自己辜负了你的一腔真情！
“后面我陪着瑶瑶做过一次手术，切掉了部份感染的肺叶，再加上药剂的调理下，瑶瑶勉强度过了这几年，本来说三年后复查如果没问题我们就会结婚，可是上次检查后又复发了，而且还是晚期，现在也无法再进行手术了，瑶瑶……最终还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说到这里，老班声音哽咽了起来，一时间说不下去了，慢慢的，有两颗清泪从他脸上缓缓滑落。
我眼睛一红，心里有涌起难以言语的疼痛。抬头看天，天上是一轮明月，几点寒星。暗蓝的夜空中，萤火虫四处飞舞，点点荧光闪闪烁烁，它们，又在夜空下寻找着什么？
“你知道吗？瑶瑶一直没有忘记你，前些日子帮她整理一些杂物时，在她的书桌底下看到了一封当年你给她的信。”
“信？”想起那几年跟颖瑶的通信，我心里酸楚更浓，愧疚更深。自己结婚以后，为了不让老婆难堪也让自己重新来过，就把当年跟颖瑶的信件跟日记都付之一炬了，没想到颖瑶还保留着那份回忆。颖瑶啊颖瑶，对不起！我该怎样才能回报你这份深情？
老班停顿了良久，两人就那样静静站着，看着远远近近游玩的人们。
“冠琛，今天跟你说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瑶瑶从来没有辜负过你，就是现在虽然让我陪在她身边，她心底也还是有一个角落为你留着，她当初的离开也是为了你好。只是好在……好在，现在你也成家了，看着弟妹也是温柔贤惠，你们两夫妻恩爱有加，这就够了。你也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放心，瑶瑶，有我陪着就好。”
“老班，我……”看着老班的眼睛，我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最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哽咽道：“老班，帮我好好照顾她，谢谢！”
5.
半年后，颖瑶去世了。
葬礼上，好多同学都去为她送行了。老班与颖瑶虽然没有一纸婚约，但这么些年的陪伴，颖瑶父母在心底也承认了老班的身份，所以葬礼上许多事情都让老班为之操办。
我和老婆也去了，看着躺在花丛中身穿汉服依然美得不可方物的颖瑶，我心里满是哀伤。颖瑶说，她生病后最开心的一天就是那一次同学聚会，所以生前就交待老班，在她走时还穿上那套为之钟爱的汉服，并把聚会上拍的那些照片放在她身上一起带走，等她去了那边还可以再慢慢回忆。
我看了那些照片，大部份都是她与老班两人的合影，看着照片里笑得甜甜的两人，我的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如果没有这些病痛，那颖瑶跟老班该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只是为什么，所有的一切竟会是这样？老天啊老天，你是天妒英才吗？只因为颖瑶太过于才气纵横，你才要早早地把她带走？
跟老班整理颖瑶的遗物时，我们看到了一个黄色的信封，拆开看时，是颖瑶生前写下的一首小诗：
这是一封无法寄出的信，
字字句句写满了春夏秋冬。
一缕情怀曾经有你与共,
可如今
只剩得秋风乍紧 淡月朦胧!
这是一封无法寄出的信
点点滴滴诉说着情深意浓。
路远山高却不知何处寄送,
昨日别离为什么如此匆匆?
忆当初 情相伴 意相随 朝朝暮暮!
叹如今 人孤旅 雁孤飞 暮暮朝朝!
怕只怕 情依旧 爱依旧 情怀难忘!
怕只怕 对残山 临剩水 山水遥遥!
可曾记得
烛光中共听那南窗夜雨?
可曾相忘
夕阳下同醉那秋林霜染?
握着一封沉沉的思念,
你叫我怎么能够 怎么能够?
空对这寒夜西楼
月缺!
月圆!？
小诗是用信纸写的，感情真挚，语句优美，读来让人心疼。白色的信纸也略有点发黄，看时间还是四年前写的。四年前？那时老班跟颖瑶有没有走到一起呢？看着小诗，我不禁发了阵呆。
“这首小诗应该是写给你的吧？”老班看着问我道。
我一时有点语塞，也有点窘，停了一会才慢慢说道，“笔墨犹在，人已去远，颖瑶，最后还是你陪着她走到生命的尽头。如果不是她的病，你们肯定能走到最后的。既然是一封无法寄出的信，我们就把它给烧了，让它随着颖瑶寄往天堂吧！瑶瑶，永远都是我们心底里最美的瑶瑶。”
老班点点头，擦了把泪水，红着两眼看了看天空，然后默默地找来一个火盆，把颖瑶生前那些旧笔记，旧文稿一张张点燃，一页页烧掉。看着那些在风中化为黑蝴蝶的日记跟信件，我仿佛又看到颖瑶那甜甜的笑容，一身羽衣，巧笑嫣然，衣袂飘飘，随着那袅袅青烟慢慢往天边飞去…… ――2024.3.24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7期看图作文写作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