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
一、好朋友
在我初中的时候,有个好朋友叫罗灵,她又瘦又高,在她那白净的皮肤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眉眼,看上去总是挂着泪珠儿。
罗灵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是船长,作为船员家属,我们一年看不到父亲几次,可能因为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我们两个自然变成了好朋友。
二、话里话外
重庆的夏天就像学校后门的沥青路蜿蜒盘旋让人望不到尽头,人们身上的皮肤整天地浸泡在明晃晃的阳光里,随时可能冒烟。尽管如此,在上学的路上,我和罗灵还是喜欢互相挽着手臂,定着烈日撑着太阳伞,三步一回头地闲聊。
“青儿,你说没有父亲的孩子会让人看不起吗?”罗灵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托着腮,沉思了一会儿:“你问的是什么鬼?当然不会!但是……最好还是有爸爸,否则孤儿寡母的容易被人欺负。”
这句话仿佛触碰了罗灵的底线,她眼睛布满血丝鼓着像金鱼眼一般大,并用牙齿撕咬着嘴唇,左手扯了扯她那不太合身的红色格子衬衫,沉默了半晌,说:“你爸回来了吗?”
“没呢,他还在走船。老实说,我巴不得他不要回来,不然晚上我就不能和妈妈一起睡了。”我皱着眉头一边抱怨一边眼疾手快地接过她手中要倒的伞。
“看来我们的小灵儿想爸爸了。”我笑嘻嘻地冲着罗灵做鬼脸。
“赶紧走吧,今天升旗仪式别迟到了。”罗灵看了看表,我们加快了步伐。
三、是泪,还是汗?
随着国歌声响起,罗灵那高尾辫此起彼伏,她踏着音乐的节奏,手捧着国旗来到旗杆下,随着升旗手缓缓地将国旗升起,全校高昂的合唱声回荡在四周的教学大楼里。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上台讲话。她的讲话声就像青蛙“呱呱呱”在我耳旁萦绕,台下汗如雨下的我完全不想听明白内容,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升旗仪式。
过了大概10分钟,台下几百双目光注视着站在国旗下的罗灵,她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扭曲,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在她脸庞肆意地流淌,她慢慢地蹲了下来,用手捂着脸,将头深深地埋入了大腿里。台下的老师见状,立马上台搀扶起她,直奔校医务室。一整天,只要下课我就故意到医务室门口溜达,想看看罗灵到底怎么了,但直到放学我也没见着她的面。
四、生与死
“打鲜奶哟,打鲜奶……”楼下的吆喝声唤醒了睡梦中的我。可我的眼睛却像粘了胶水一样睁不开。
“妈,卖牛奶的到楼下了。”我边说边用手臂推了推睡在旁边的母亲。顿时,只感到被窝灌入了一股空调的冷气,我下意识地拽紧了脖子下面的被子。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灯亮了,一股浓郁的牛奶香味儿飘到了我的鼻孔,嘴巴。
“罗灵是你的同学吧?”妈妈将干净的衣服放到了床边。“我刚在楼下的时候,看到街对面敲锣打鼓,十分热闹,仔细一瞧,罗灵端着她父亲的照片,后面跟着出殡的队伍,隐约还看到了你们班主任和数学老师……”
“嗡嗡嗡”,我的耳朵仿佛钻进了几只苍蝇直响。一个鲤鱼翻身,我猛然坐了起来,只感到身上的血液迅速变热,心脏也不听使唤的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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