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文经典 |《舂歌》：憔悴母亲的临终哀歌

子为王，母为虏，

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

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戚夫人是汉代最早的女舞蹈家、女歌唱家、 中国第一位女围棋手，也是汉高祖刘邦的宠妃。姿容倾城，能歌善舞，生赵王如意，甚得刘邦宠爱，被吕后嫉恨。刘邦尝言：“如意类我，太子不类我。”并欲废太子而代之，吕雉恐慌，央谋臣寻来“商山四皓”相辅。刘邦见太子羽翼已丰，为江山计已不可行废立之事。刘邦去世后，吕雉成为皇太后，将戚夫人囚禁在永巷，拔掉满头秀发，着破烂囚服，戴厚厚枷锁，派兵卒昼夜监视，强迫戚夫人整日舂米，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戚夫人于绝境中哀痛欲绝，吟唱《舂歌》。

现代有评价认为戚夫人是由于以《舂歌》表达求救之情，导致激怒吕雉惨遭虐杀，其实不然。 

吕雉派戚夫人去舂米原本即想活活折磨死戚夫人，表面舂米只是劳役，可实际整日带着枷锁被迫做超越人体承受极限的劳役，还被吕雉派遣侍卫监视，肆意鞭笞虐待，处境较死亡更显凄惨，终日生不如死之际所唱《舂歌》已是临终泣血哀歌。 

吕雉动用酷刑想压垮戚夫人，可戚夫人纵然处于绝境，歌灵精魂永不湮灭，吟唱《舂歌》格外凄楚绝艳、摄人心魄，令吕雉恼羞成怒，只能用残暴手段杀死戚夫人。

戚夫人愚痴，只知倚靠刘邦，殊不知所托非人，不肯早做打算，以致被吕雉杀害。戚夫人的悲剧恰恰源于对感情单纯执着，可惜刘邦却无法护她周全。

吕雉可以动用权势杀死戚夫人，却无法阻止《舂歌》传颂千古。

简短数行，颇具诗三百风骨，言语质朴，情感真挚，字字如玉石击磬，将凄哀决绝之情深入听众心底。

“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其意绝非某些揣测中欲向孩儿求救。极度劳累倍受虐待即将死去之际，亲生骨肉已是她此刻临终前唯一的牵挂，纵然血浓于水、骨肉相连，却无能再见最后一面，或者连母亲的生死也不能知晓， 思及此处，悲凉入骨，引起凄哀呼唤。

“你的母亲将要死去，然而迢递远隔，你如何能知道她的悲惨遭际？”《舂歌》字里行间流露的悲伤绝望，恰恰源于一位母亲临终前对骨肉最后的思念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