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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帆齐商学院

刘强带着老婆孩子从外地回来，发现家里大门紧锁。

这是咋回事？

那锁看上去多天都没有打开过，简单用塑料包了一下，看上去破旧不堪。

妈去哪里了？他环顾四周看看，冷冷清清。

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给妈打电话了？

翻出妈的号码，感到很陌生。因为工作忙，有很长时间没给妈打电话了。

去年，爸突然生病，妈打过来电话，自己赶紧请假回家。

下车直奔医院，到了那里，父亲在重症监护室里，看上去已经不能开口说话，连眼睛都不睁开了。

他进去了，但是，没有听到爸爸说一个字，嘴巴都没有张开，眼睛也是紧闭。

在他声声亲切的呼唤里，爸眼角滚落了一颗眼泪。

爸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他，他坐在门口抱头痛哭。

因为，爸才五十多岁！本该安享生活了，自己已经结婚生子，在大城市里买了房子，他没有任何负担了，却倒下了。

一个星期后，找熟人询问，才知道，爸在医院里，就是再躺十天半个月，甚至再长的时间，也不会有任何好转。奇迹很可能不会发生，说白了，再留下重症监护室里，将来也是人财两空。

妈开始还抱着一丝希望，老头子只要不咽气，就有好的可能，就有可能挣开眼睛，看自己一眼，张开嘴巴叫自己一声啊！哪怕只是叫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也行。

如今一听这个消息，一下子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以前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有吃有喝有钱花了，男人却要走了，不管自己，不和自己做伴了，自己命苦啊！

最后无奈，听医生的拉回家吧，最多几个小时人就没了。

妈不想拉回家，不想爸就这样走，她不相信，好儿好儿的一个人，咋会倒下，说走就走，说没就没？

她哭着给医生跪下，恳求医生救人，自己没钱了，卖房也要救他，只要人！

医生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实在无能为力了。

妈舍不得爸离开医院，这一拉回家，几个小时以后，他就永远走了啊！

好歹他躺到医院里，自己还有个念想，想着他还有口气，还活着还有希望，也许，也许奇迹会出现！

也许万事皆有可能！

刘强抱着妈妈，也是泪流满面。答应妈，再过几天把爸拉回家。

又过了一个星期，妈想通了，扔再多的钱，老头子也不会醒过来了。他的命，不是多少钱的事儿，脑出血就是要他的命啊！

她后悔平常没有好好让他锻炼身体，让他注意饮食，让他好好休息。

想到自己的过错，她俩手抡起巴掌，用力扇自己的脸。刘强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恳求她别这样，冷静冷静。

她刚冷静下来，又捶头抡胸，哀嚎起来。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这一别啊，就是永远，就是一辈子，就是再也看不见，再也说不上一句话啊！

以后，再想给他做碗饭，他也不会吃了；以后，再想给他说句话，也没人听没人跟自己吵了；再想给他做件衣服，他也不会穿身上了！

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哀嚎，越想心里越难过。声音嘶哑，让人心疼啊！

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她大哭一声:老头子啊，以后，我还跟谁说话，叫谁答应啊！

儿子刘强，居然没有听懂妈妈的话，也不理解妈妈一颗伤痛欲绝的心。

妈是在他面前说出这话，是希望儿子有个回应啊！可惜，儿子没有理会，只是劝她别哭了。

爸拉回家的那天半夜里，永远离开了。

整个院子的上空，都是在回荡着妈妈凄厉的哀嚎声。谁来劝她也没用，她想把这一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完流净。

刘强老婆也回来了，送了公公最后一程。

爸入土为安以后，刘强准备启程回城上班了。

他们两口子走进妈妈的房间，跟她告别。妈没有精神，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眼神中期待着什么。

刘强只是对妈说：妈，俺爸的事儿也办完就，我们要回去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家保重身体。

其他，没有了。

这就是儿子，粗心大意啊！

妈妈一个人在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刘强是她唯一的孩子，以后妈指望他啊！

他们临走，都没有安排妈妈，都没有开口说:妈妈跟我们走吧。

那一句话，是妈的渴盼，是妈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妈最后的愿望。

他们一走，妈的心拔凉拔凉的。对儿子失去了信心，白养了啊。

平常，刘强忙，多天忘记给妈打电话，还是妈打过来了，他才给妈道歉。并且，给妈转过来钱，让妈想吃啥买啥，别省钱舍不得花。

妈妈叹口气说:你在大城市工作，不容易，我有钱花。

那钱，妈妈没有点开收下，也没有说太多的话。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和深情，没有说出来。以前，还总是说：强，妈想你了，回来吧。家里的好吃的都给留着呢。

现在，不说了。

过节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是刘强呢？老婆早早安排一家人出去旅游了！

假期七天，妈妈没有吭声打车来了。

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刘强接到妈的电话时，非常惊讶，嘴里还说：

妈，你来咋不打电话说一下，我在家等你。

还说自己在外地，几口人得过几天回去，让妈先住酒店吧。

妈叹口气，说：你们玩儿吧，我没啥事儿。

说完，她挂了电话，直接回头去车站，又坐车回老家了。

从此，妈妈再没主动给他打电话。

过年的时候，刘强准备回老丈人家过年，给妈打了个拜年电话，简单问候祝福了一声。

妈妈说：你们去吧，妈没事儿。

儿子指望不上了！

自己给别人生养了个儿子！他爸走头一年，他居然去老丈人家过年！他体谅到妈妈那颗受伤的心吗？！

春天的时候，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退休的老头，她一想，搭伙过日子，凑合着过吧。

也没给儿子打电话，直接嫁过去了。

刘强从婶子嘴巴里知道妈嫁人了，心里很有点不如意，也不是滋味，但是他没有反省自己，问问自己，妈为啥嫁人了！

他老婆一听，生气了！

俩人站在村子外面，争吵了几句，决定去看看妈。

他俩一路打听着，终于到了妈嫁的村子。

弯弯曲曲的山路，不是很好走，刘强心里埋怨妈:老妈，你是咋想的？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嫁到山里受罪。真是！

在村子的最西头，一个红色大铁门，高门楼都用红色瓷片贴了，看上去很气派。

四四方方的一个院子，看上去，也很安静和整洁。这一家条件似乎不错。

刘强上前把虚关着的门打开，一幅景象映入了眼帘:

妈坐在一个低矮的长凳子上，跟前两个小男孩儿，围着她亲切地叫着她奶奶，一个把面包往她嘴里塞，一个拿着剥了的香蕉递到她嘴边。

妈高兴地微笑着，答应着，张着嘴巴咬面包，还说着，宝贝真乖，面包真好吃！

然后，又扭过脸去咬香蕉，扭脸的同时看见了刘强。

她赶紧站起来，一手牵一个孩子，笑着叫:强，你回来了？

刘强和老婆孩子进了院子，走了过去。

那两个孩子叫奶奶的声音，那么亲切，那么可爱，那么欢喜，比妈的亲孙子叫的都甜蜜啊！

他把儿子牵过来，走到妈跟前说:仔仔，叫奶奶。

没想到，仔仔站在那儿，鞠了一个躬声音很小的说了一句:奶奶好！

自己儿子叫奶奶的声音，跟妈跟前俩孩子叫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没有高兴劲儿，没有感染力。仔仔叫的只是爸命令式的，声音没有一点欢喜的色彩，也不亲密，也不温暖，有一丝凉冰冰的仪式感。

刘强也感觉到了，仔仔和妈不熟悉，甚至可能不认识啊！

妈进屋搬出凳子，两个男孩儿跟她一起进去。

三个人搬了三个凳子，他们开心温暖的画面，让刘强心里特别难受，似乎他知道妈为啥嫁人的原因了。

一家三口坐下来，刘强掏出了钱，没有数一下，直接递给妈:

妈，给你钱，现在村子里都有超市，你想买啥自己买吧。我回来匆忙，带东西不方便。

妈笑了，把钱推过去说:强，你没有怪妈走这一步，我心里很高兴。

这家人待我很好，你这个叔退休在家，一个月几千块钱，不缺钱花。

他的儿子在山上开了一个厂子，生意也差不多。我每天带带孩子，逗他们玩玩笑笑，热闹热闹，很开心。

在家里，出来进去，就我一个人，妈感觉实在没意思，都想随你爸去。

后来有人介绍了他，开始我也不同意，后来人家又介绍，一见面，我看他面相好，心眼好，就打消了死的念头。

好死不如赖活着吧，我想你爸也不希望我这时候去找他。

没给你说，是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仔仔有保姆看着，我也放心。

你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用担心我。

刘强听着，眼泪唰唰流出来了。

都怪自己啊，忽视了妈妈！以为给她钱花就行，他转给妈的钱，一分不少都返回来了。

他工作忙，很少跟妈打电话，自己咋那么忙啊！

忙，不是他生活的全部！

妈看他流泪，也闭上眼睛，眼前的儿子，她对他曾经是多么失望啊！

没了老头子，这个儿子口都不敢开！仔仔宁愿找个保姆看，都不说让她去帮忙带。说白了，儿子不当家！老婆不开口，他哪里敢说出来啊！

以后，各自安好吧。

妈睁开眼睛说:你们回来了，就在这里过年吧。

有地方住，有个房间里面，床和柜子都有，专门给客人准备的房间。

说着，站起来准备带他们去看看。

刘强赶紧站起来说:妈，不用了，我们回家住。轻易不回来，给自家几个叔伯们热闹一下。

走之前，我们再过来看看你。

妈不让他们走，说：回家了，屋里一定很脏，米面都没有，重新安置，太麻烦了！

刘强和媳妇俩人，执意要走。妈强留不住，只好放行了。

她出门去，让他们等一下。

她把院墙跟前的玉米杆掀开，里面放了一些白萝卜和白菜。

她要给儿子装一些。没想到，刘强和老婆两个人说啥也不要。

他们没脸拿妈的东西啊！

回家的路上，俩人都不吭声，出村没有多远，刘强把车停在路边，放声大哭起来了。

妈妈嫁人了，以后再不是以前的妈妈了啊！回到家，叫妈再也没人答应；灶屋的炊烟再也不会袅袅升起；饭桌上再也不会有热腾腾的饭菜啊！

自己心中有愧，没有好好照顾妈，没有理解妈，没有给妈一个安排啊！

老婆劝他说:以后，咱多回来看她几次吧。

刘强哭着说:再看，她也嫁人了啊！让我的良心怎么能安呢！

仔仔接过来说:爸爸，要不，咱们把奶奶接走吧？

刘强和老婆都不吭声了。

他们回去接妈妈，她会跟他们走吗？他能给她一个如意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