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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腻了青春,快让我老去[手卷青春0.5]

2018-05-13  本文已影响1863人  妖怪来也

文/妖怪来也

@  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认识玉军的时候,他已经提前发育成一个高个子青年,鹤立鸡群,卓尔不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早熟得简直就快要落了果。

他很喜欢穿件蓝里透白、不系扣子的短牛仔上衣,任凭厚重的衣襟在身体上反复摩擦,不断刷着插刀用的两肋的存在感。在一块经过特意挑选、足以闪瞎世人眼珠的名牌腰带头的引领下,一条纯黑的熟牛皮腰带蛇一样穿过那条阔腿裤的扣袢,尾接口,口吞尾地越缠越紧,致使尾椎骨两翼那两坨护心镜似的、愧煞男生羞煞女生的极品屁股蛋儿被裹了个结实,凸显出圆鼓翘挺、秀色可餐的4D效果,实在令人惊艳非常,怦然心动。

最让人跪拜的是,他挣脱了剃头完全由家长包办这种封建礼制的束缚,坚持斥巨资到发廊打理自己的浓密秀发。发型的波浪一般是吹成青涩刘德华的形状,然后再用点摩丝持久定型。其身影一旦在校园出现,铛铛铛挡,众目睽睽之下,便立马刮起了一股青春旋风,四面八荒地吹散着浓烈馥郁的港台红星气味,绝对帅呆酷毙,颠倒众生。

——除了她以外。

后来的后来,我每次和大学同学酒酣耳热之际,玩起周润发刘德华叶子楣那个动作夸张比大小的爆笑酒令游戏的时候,我都能反射般地想起玉军的华仔头型,然后便想起了我和他的故事。再然后,便也油然而生地想起了她。

玉军跟我说,她不是凡人。是下凡来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我大概、可能、也许、基本上的,听不懂。因为我是个穷苦人,活在旧社会,手头上根本没有什么一两个、三五个能拿来作归类比较的“凡人”。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新社会,特别特别,特别的向往。

玉军曾经很牛逼的自己评价自己说,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他是烟火,呵呵,怪不得。

@  春梦了无痕

玉军专注追女很多年,所以很讲究穿着打扮,慢慢也形成了习惯,自认为并无甚稀奇,反而觉得上学与他的风格是格格不入。他从沉闷的课业上得不到片刻欢愉,一俟上课,就心不在焉地向窗外的世界投注着一往情深,渴望到外面精彩而无奈的世界去浪里个浪。老师为此十分庸人自扰,经常用扎标枪的动作投掷粉笔头黑板擦乃至教鞭以泄私愤。

我虽然是老师眼中“没歪心思的好学生”,但我打心底里为玉军鸣不平,认为玉军才是成熟带范的模板,看人家活的,哪儿像我这样一门心思学习的呆傻骚年郎,成天就穿破不溜丢一身烂校服,配一双用白粉笔反复涂色的白球鞋,除去听课作业考试,其它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也没尝试过,人生多么的凄凉。

我那尽显苍白无力的人生字典里,所谓的谈情说爱、男欢女爱,只偶尔出现在电视里,或出现在春梦里。岂不知,春梦一场了无痕,春水一汪无处流啊。青春期如此令人悲悯,与为了臭美乱挤青春痘却留下一脸麻子所得的追悔莫及,当有一拼。

我过腻了这样的青春,好想快快老去。恨自己不能够像玉军那样恣意地燃情岁月,挥洒我憋屈得实在太难受的荷尔蒙。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只担心等不到,可意外还是会突然的来到。吃碗长寿面的生日里默默许下的心愿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神奇的事情神奇的发生了,法力高强的班主任居然读懂了我的苦衷,以一帮一、一对红的名义,把我和玉军编派成了一对。嘿嘿,难道这就是老天开眼,佛祖显灵么?我不由的发自肺腑呵呵了几声。心虚的班主任还以为我是不情愿的哼哼唧唧,便继续对我好言相劝说,你去冲锋陷阵,我在后方给你火力掩护。

我上?他掩护?哼哼,要不是他一个愿打、我一个愿挨,听了这话,我觉得凭我的肺活量,一定能把他鼻梁上飘逸的细框金丝眼镜呸飞,按45度角抛物线发射出去。

@  春风沉醉的夜晚

玉军知情后也得意地呵呵了几声,我听着更像是扬眉吐气的开怀大笑,他终于混出了大哥样儿,拥有了跟班的马仔。迎着风,甩了甩刘德华的发型——就像撒完尿抖了抖激灵儿——他更有自信了。

于是乎,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傍晚,玉军带着我手插裤兜雕像般伫立在俪影双双的街头,等着人来碴架。原因不明。我那不问世事的心腔似乎被夜色淘空,一种莫名兴奋却不知所措的情绪浸染了我的全身,像被小虫噬咬着肌肤,一寸寸的蔓延,禁不住的一阵阵发颤。

玉军吐散着迷惘的云烟,问我,怎么样?怕吗?

我说,不,不怕……可是,我们好像忘了带家伙什儿……

玉军摸了摸后腰说,哦,还真是——没事儿,我还找了一个哥们,他肯定会带的。

我曾见过他那个哥们一面,壮实得像头小公牛,一双眼射着古惑仔的光芒。有了依靠的感觉真好,我紧绷着的心弦迅速作出调整,顿时降低了八度,弦放得有点儿太松,抖着一条腿外强中干道,哦,这样啊,那他到底什么时候到?

玉军举了举夹烟的手,老成持重地回答说,不急,不急,他爱耍大牌,压轴出场。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哦哦哦哦——

十分钟,半个钟头,一个钟头……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俪影双双的街头换成了孤孤单单两个人的包场,靠谱的小公牛始终都没有出现,可能是被某路口的红灯惹急了眼凌乱了路。但让人欣慰的是,碴架的对手一直也没出现。真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玉军笃定地说,丫们必定是怕了,不敢来了。他潇洒地将潮湿的烟蒂用中指弹飞,流星一般划过我的面前,划过水泥甬道和马路牙子,跳落进黑黢黢的下水篦子,随即吩咐我道,咱们撤吧,脚特么都站麻了。

新朝皇帝登基后大赦天下,你要是知道牢里的死刑犯是什么心情,那我就是什么心情。更何况,在玉军的嘴里,我们既未动刀戈厮杀,还成了最终的胜利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光不亏本,还净赚了一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被参与黑涩会斗殴首战告捷冲昏了头脑,感觉忒有点儿飘飘然了。

@  不泡不足以平民愤

庆幸自己全身而退让我陶醉了好几天,后来冷静下来,我在玉军家里帮他补习作业的间隙专门问了他,那天到底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他反应很剧烈,把笔一撂,梗着脖子,呲着牙,露出俾睨万物的眼神看着我说,大爷的!敢跟我抢伊雅的人,哥们就跟他死磕!

谁谁谁?伊雅么?原来碴架是为了她!

有股来源不明的气体从我胸中骤然泛起,像刚启了瓶盖的北冰洋汽水里的微小气泡,在明黄色的液体中频频聚变、继而升腾、最终裂变,猛烈冲击着细瘦的瓶颈。我的嗓子眼儿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只能使劲咽了口唾沫。

伊雅是我们班的两道杠宣传委员,功课好,文笔好,字写得好,专职出黑板报。不过这些统统不是重点,重点是伊雅的品相,啧啧啧,相当出众——她不是林黛玉秦可卿那样的娇小美人玲珑尤物,而是一种靓丽大方、不矫揉不造作、由内而外散发青春气息、天然无添加剂绿色非转基因类型的美少女,可谓魅力无极限。班级、年级,乃至学部,皆受热捧,暗恋她的老少爷们可是真不少。

用玉军的话来说就是——伊雅,丫头长的倍儿地道,盘儿好,皮儿好,条儿好,哪儿哪儿都好,像下凡的仙女,勾魂夺魄,不泡,不足以平民愤!

在愤民名录之中,排名次序不分先后,诚实的讲,我呢,虽然滥竽充数不太显眼,但好歹也算一个。

唾沫咽啊咽的也咽干了,作业也写完了。慨叹完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我收拾了书包抬腿正要走,玉军突然拉住我瘦弱如韭叶子的小胳膊腕子。我一紧张,手一秃噜,沉重如心事的书包便砸在了我脚面上。

玉军口气淡然超脱,对苟延残喘的我说,哎,着什么急走,跟你说个事儿!——那什么,这礼拜日,你跟我去伊雅家一趟,约好的。

什么?去伊雅家?!

晴天朗日的,我却像被高能闪电击中,这不是梦吧?对玉军霎那间景仰得是,那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原本七尺男儿的骄人身躯,在我心目中立马就蹿成了八尺英雄大汉的形象,其伟岸身影犹如八一电影制片厂的五角星logo一样放射着熠熠光辉。

那年月,骚年郎们的腼腆是种通病,暗恋是种常态,有时喜欢的人明明就在身边,却有种可望而不可即,咫尺而天涯的距离感。我就曾一厢情愿的认为,男女生之间交流感情或许不用说话也行,如果真的心有灵犀,用眼神交流就歪瑞奈斯了——因为胆小如鼠,擅长逃避性的奇谈怪论,所以我总落后于时代。像玉军这样敢作敢为的青年,明目张胆的爱恋,豪气干云地踏进女孩的家门,我可是闻所未闻,连想都不敢想。

@  发情的吃瓜群众

因为玉军这个活雷锋的出现,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次极大满足,有了一次令我终生难忘的与心仪女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挡箭牌不挡箭牌的身外之事,切,我又怎么会在乎。

伊雅的家,高高的红砖墙里嵌着两扇红漆的大门,一个青砖铺就青藤遮阳的庭院,我们就坐在无暇分清到底是葡萄架还是葫芦架的阴凉里吃着西瓜。不过,现场气氛着实有些客套的拘谨,因为伊雅的姐姐和爸爸也在家——或许也不是因为她的姐姐和爸爸也在家,而是我和玉军在伊雅的家里吃着西瓜——或许也不是因为我和玉军在伊雅的家里吃着西瓜,而是高高的院墙阻隔了东南西北风,玉军没机会拿他那华仔的发型抖激灵。

总算把姐姐爸爸们各自客套进了房间,玉军便有点冬眠苏醒的动物似的,开始活了,他观察着周遭地形,獴一样地竖起身子,向伊雅的闺房作望眼欲穿状。等到伊雅在房间里换了身连衣裙,翩若惊鸿地飘了出来,我听到玉军的喉咙里好像被柔软的西瓜瓤卡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才算好。我呢,神经更加敏感,变态反应更加严重,像中了麻醉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各种横纹肌平滑肌渐渐酥软,擎等着被野生动物管理员戴上“213发情公兽”的金属标识牌。

伊雅拢了拢裙摆,裹挟着一阵香风,飘落在我们中间位置的小方桌边。咚咚锵,玉军正需要这么一个过门,锵咚咚,一截子引信,恰巧来了这阵香风,触发了暗藏的机关,他迎风甩了甩华仔头,立马充满自信来了精神。

天地良心,我当时的大脑意识的确是模糊不清的,咽喉部肌肉已然麻痹,就着他们的暧昧,又胡乱顺下了未做绝育手术的西瓜的几大颗黑色种子。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清他们都说了什么话,只恍惚记得桌下伊雅的小腿很白很亮,手指很细很长,还记得伊雅曾有意无意地看过我几眼,他明眸善睐,眼缝里带着笑。

她的笑,可真够迷人的。

等到麻药劲过去之后,我腆着脸问玉军,那天你们那么热乎,都聊什么来着?他讳莫如深,拉拉腰带头,摇摇华仔头就是不说。越不知道就越想知道,我有种百爪挠心般的痛苦体验。玉军遂摆出一副政客嘴脸一盆冷水泼过来说,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别贪得无厌行不行!

好好好,对对对,是我得寸进尺了贪得无厌了行吧?我不忌恨玉军,但我忌恨他说的这句话。恨得我咬牙切齿的,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是她的笑,可真迷死个人啊!

照理说我连伊雅的家里都去过,这男女同学关系也不是一般的近了,可在学校里,我却怂得连正眼都不敢看她,只能做贼似的偷瞄,心猿意马,越瞄越迷,越瞄越不敢接近,越不敢说话。可能是因为我时刻记挂着玉军的“死磕”,并不时提醒自己是玉军的“马仔”,精神上受到了威胁,道德上遭到了绑架。

但是我还是有相对自由的。那是在毫无顾忌的春梦里,她越笑我越迷,我越迷她越笑,我被她笑得穿越到了蛮荒的远古时代,在那个地壳运动活跃的年代,地球上的火山一个接一个的喷发,一股股灼热的岩浆肆无忌惮的八方奔流……那真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啊!

我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里面著名的解说家正操着意犹未尽的语调说着:

“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ou hei lou de wa,tai ga hou

@稍等啊,我去化个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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