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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曾是少年

2023-08-19  本文已影响0人  七沐烟

我喜欢和少年的题材有关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我的少年时期太过深刻吧。

那些在成长的迷茫中仍然寻求着自救的方式、愿意探求与现实平衡相处的方式的少年们,是我会愿意关注的对象。

也或者,只是仍然挂念着当初那个无助却又不肯服输的自己吧。

所以,本来提醒过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在追剧的我,追了《曾少年》。那个鲜活的年纪,遗憾的是我没能拥有过那般自在。

我的叛逆期彻底的爆发是在高三那年吧。

我妈一度以为我早恋了。事实上,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需要跨越的问题比早恋多太多了。

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是中规中矩长大的,他们面对叛逆两个字多是陌生的,所以他们对后辈的叛逆经常表现出惊叹和不解。他们以为我也如此,但事实上我已经经历了一场重生的“劫难”。我觉得我们最大的不同,是我允许它发生了,而大多数只是遏止了它萌芽的可能性或者没有发觉它其实已经发生过了吧。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在无可违背的自然规律下生长的。

那段在疼痛里挣扎过来的煎熬日子,经历过被评判、被诋毁、被猜测、被放弃,我虽有自责但并不后悔。我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处于同样探索中的L。我比他隐藏的问题更多,所以爆发的强度要更热烈一些,比他恢复理智也迟缓了许多。但是我们是一类人这件事成了一种默默的共识。我们从来没有聊过彼时的处境,主要是我不愿提及,但是平常玩笑的言语里我们有对同类的依赖。

人类的感受其实大抵相近,所以每个人或早或晚都是要经历一些足以让自己醒悟的颠覆性的探索。只是我是会主动把自己推向探索的轨道,而不是像大多数那样绕路而行或逃避面对而已吧。因为我宁愿它来得早一点。只是,之所以不愿意去碰触, 是因为留下了太多还没能原谅自己的遗憾或者我很清楚那不是一种适合于和所有人探讨的感受吧。

我知道我需要一直记得那些年的感受,直到死。甚至如若可以,我愿意把它变成一种能量:或可借鉴或需避之的经验。我允许它被评判、被否定,但是不允许它被抹杀,因为那是我为余生的精神自由所付出的艰难的代价,深刻的,虽也是自私的。

很久之前我看过一部电视剧,剧里的主角是我很喜欢的一位老戏骨,有一场戏是他和戏里积怨多年的儿子吵了起来,他像大多数的北方爷们儿一样,很倔,但儿子比他还倔,吵着吵着儿子突然跳起脚给了老子一耳光,老子征了一下后却笑了,他指着儿子说有本事你一直带着这股子劲儿活着。儿子懵了,被自己给出去的那一巴掌、也被平日里永远气势汹汹的爹突然的温柔吓懵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活出了大多数人不敢有的气势。

我不是赞同那一记耳光,也不是赞同对抗这件事情本身,因为故事里的两个人是经历了属于他们的艰难才把他们推向那样一种境地。但是我确实赞赏父子俩的勇气。一个有反叛的勇气,一个有接受被反叛的勇气。

很多年后,我从我妈身上也看到了这股勇气,只是它被埋得很深,以至于很多人没有发现。她把它藏在她的沉默里、藏在她喋喋不休的出于妈妈的责任的道理里、也藏在她的情绪和气愤里。我后来明白那其实是她为自己保留的一份尊严吧。所以她一边喋喋不休甚至抱怨,一边又惊喜地跟随着我们发现一个又一个新的世界。

我的姐姐也有这样的勇气,只是她和妈妈一样,自身的能力能支撑起的勇气有限。但是她们仍然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只是那股子力气有时候是偏颇的。妈妈的角色对于她们有限的世界来讲,很大,被寄予了过多的情感。所以在姐姐成为妈妈那一刻,很多人以为我会因为不再是家里最被偏爱的那一个而陷入不满,但事实上我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才是我成年后投入心思去做的事。只是身体里那个不舍得长大的自己又一直会跳出来阻挠吧。

我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越来越理智的人,但是我依然保护着心底里那个孩子气的自己,我需要她一直在,需要有她的陪伴。

理智,那是我曾经从未想过会与我有关的词汇。而它来了,我为之惊喜,享受它带给我的一切的好。只是小郭说得对,有时候我表现出的过于理智了,虽然她并不曾真正了解那些理智在表达着什么。

理智和感性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两面墙,它们应该共生,只是让它们和谐共生是种需要养成的能力。所以,我从来没有丢弃过那个感性的我,只是它不再愿意不管不顾地走出来了。

每个家庭经历的故事不同,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表达自己、证明自己亦或是掩盖自己而用自己的想法评判着别人,所以自小被定义成话痨的我从很早之前其实就开始沉默了,只是很多人没有从我依然看起来乐此不疲的表达里识别出我过滤过的输出。

多年未发过任何动态的QQ空间,看到那些年熟悉的名字有过来访的痕迹,心里难免会翻起一股涟漪。如果那时候的人一直好好相处下来会是怎样?如果那个时候就随了大多数,跟某个人结婚生子现在又会是怎样?

并不会怎样,因为,我连自己都没有安置好,怎么可能安置好和其他人的关系。

所以,年迈的我妈已经忘记当初阻拦我去北京这件事时,我在想或许只是我把过去的事放在了太过重要的位置,是我没能安置好和过去的关系。

她想起来后,问了我后悔吗,我告诉她我不后悔。那个我曾经为之焦躁了多年,甚至对她持有埋怨的决定,我终于告诉了她,我其实并不后悔。因为她的阻拦拯救了我,最重要的,那个决定其实来自我自己的不坚定,与她无关。而她,虽然有不知自己的做法是否合适的摇摆,但是其实也看出了我的顾虑吧,也或者,在她心里,因为对自己的不认可,而认为那里的生活不是我的能力所可以企及的。

父母和孩子间的拉扯,很多时候是彼此犹豫不决的一场拉力赛吧,所以有时候他们希望孩子赢,这样至少说明那不是一个冲动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自己可以担负得起责任的。

姐姐结婚前的某天,她依偎在妈妈身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场景。那一刻我为之惊喜并感觉到暖意,而她却向我投来敌意的目光,并用强烈的语气看着我说道:“怎么,就许你这样?”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了很多探寻已久的答案吧。我是她一直以来的假想敌,这是她心里埋藏的最深的判定。

事实上,那个一直在她们之间的“矛盾”里游走的我,有多厌倦、甚至厌恶,她是不得而知的。

我用了很多年去挣脱她们带给我的“负能量”,直到很多年后我读懂了那份表达背后的真正原因和诉求,我知道了我需要接受它。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她们永远有耐心在原地等待着我回归,很多时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就很难做到,我永远不缺的是决绝的勇气。我想,她们的耐心,或许也是这份“负能量”的来源吧。

我经常想起多年前读过的一本书里说到,每个人可以给别人的爱是有额度的,就像一家爱的银行,有时候它输出艰难,只是因为它的额度已经透支了。无论是子女还是父母,都有一间来自他们的原生家庭的爱的银行,它不会生来就应有尽有,所以它能输出什么更多的取决于你自己往里添加了什么,能输出多久取决于你愿意用多长的周期来维护它、经营它。

姐姐婚后的某一天,我们从她的家里启程回家的路上,她先下了车,然后蹦蹦跳跳地像个孩子对车里的妈妈说:“不用惦念我。”那像是种在身体里多年的隐藏的默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过了许多年,在我又经历过诸多之后,我跟妈妈说,其实你不必担心,她才是那个真正依赖你的孩子,而我从来都是做好了决定才来告诉你,她真正不能接纳的只是我这个假想敌而已。她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知道。

大学开学时只身一人和同伴坐了连夜的火车去往陌生的城市的决定,以及那些年故意对抗所有规则的莽撞,其实真正想表达的是我可以不给任何人增添麻烦、我已经养成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能力了。而事实上,那不过是一个鲁莽的少年表达自我渴望的偏执罢了。

我后来发现这是被大多数中国家庭惯用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所累的结果,只是大多数人习惯性地传承着,而我却选择了站在对立面对其质疑并抵抗着。

我愿意不吝啬地表达我的喜爱和赞赏,也愿意去探讨我的情绪里的感受,虽然那个自己曾经在现实里无数次碰过壁,我也因此埋怨过、放弃过,但是我最终还是愿意找到更合适的方式来表达并让这件事可以变得越来越容易。这和这个世界试图交给你的既定规则无关,而是来自你自己心底里对真实的幸福和喜悦的渴求。

我不知道当初道别时L说把吉他放在我这里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我很庆幸它还在那里,而没有在我无数次的情绪化发作时被我丢掉。这和那个人是否可信、是否重要无关,是对那个年纪的一份纪念吧,毕竟其它的东西已经都不在了。而他留着的那只从我这里拿走的已经被撸的秃毛的小熊,也和这把吉他承载着同样的意义吧。

我们的少年时光,没有偶像剧那般的斑斓美好,但是它确实鲜活地存在过,给了我们余生很多值得的记忆,也为我们的余生创造了无穷的能量。

生活本就该是炙热的、欣喜的。当我们走过了少年的年纪,这份感受和追逐的勇气都会被冲淡,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在不断变化的现实里创造它、感知它。

我会永远记得自己是从少年之路闯过来的。我会带着她给我的勇气一直往前走,也会经常回过头去看看她,请她相信她不会被遗忘,更不会因为不够完美而被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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