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梦碎,唯有故乡是归途(十九)
中
十
几天后的一个正午,吃过午饭后,我和刘红躺在地铺上正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这么些天来,我们常常都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时间对我们而言,既象征着希望,又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折磨。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希望就像清晨的清凉正一点一点的从我们身边消逝,折磨却像南方的暑热一样无时无刻将我们包围,令人压抑而又窒息。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鹏在外面高声呼叫。
“快点,快点,拿起机器到三亚去……”
我“唿”的一下就从地铺上跃起,提着床边的机器就冲出了门外。
一路上,人越走越多,都涌向了海口长途汽车站。
汽车站的大院内全是拿着摇摆机的人群,来了一辆车,人们就拥过去,争先恐后的朝车上挤。
我们好不容易挤上了一辆车,开始了我们很多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天涯海角”之行。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快速的行驶着。海南这条当时唯一的高速贯通了整个海南岛,沿途穿越了海岸与平原,风景怡人。身边一会儿是椰林阵阵、碧波万顷的大海景像,一会儿又是阡陌纵横、房屋林立的平原农村。太阳在我们前方缓缓的降下,夕阳的余辉将大地涂抹上一层金光,又渐渐消逝。天边的云彩越来越厚,渐渐凝聚成深棕色的一片,遮挡住了阳光。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晴天坐上这样的一趟末班车,你是没有机会欣赏到这样的翩翩美景的。但可能整个车上,这美景除了给生性敏感的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我想车上其他人是不会有心情去留意到眼前的美景。
他们的脸色就像那渐渐弥漫过来的夜色,令人感到凝重而又茫然。
在这一车人中,不少是我的同乡。不过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杨云凤的老公却没在车上,倒是杨云凤和彭老师坐在了一起。
到了三亚,天色已经很晚了。一起来的人都聚在了一起。虽然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应该去找旅馆住下,然后吃饭、休息。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提议。
大家提着机器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杨云凤和彭老师空着手正好走在一起。街头的灯光给杨云凤那张姣好的脸庞打上了一层油彩,凭心而论,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美丽而又擅长察颜观色的女人,自然也明白这群人的中心在那里,在一群大老粗面前,见多识广的彭老师自然就成了人们所倚重的对象。杨云凤和他走得很近也在情理之中。
果不其然,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小旅馆的门口,彭老师就发话了。
“我看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住旅馆的就我一起去住旅馆。”
“不想住旅馆的,就到这最近的录相厅去将就一宿!”
当时海南这边有不少录相厅有夜场,只要买上一张票,就能在里面呆上一宿。
出门来这么久了,大家的口袋都瘪了。他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杨云凤和他自然就走到了旅馆里面。
我和启贵几个人各自买了一桶方便面,找老板要了点开水,开水温度不够,面泡得半生不熟的,也只好将就吃下去。
很快我们就在旅馆附近找到了一家录相厅。录相厅里全是清一色一人长的高靠背大沙发,一走进去就闻到一种体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的发出来的怪味。
我们进去时,正前方的大屏幕上两个年青的男女正在緾绵着,音响的声音开得很低。不时有穿着短袖和连衣裙的女人从门口走进来,在排与排的过道里走动。
刚进来时,我并不知道她们不看录相在这里干什么,等到我找到一个没有人的沙发躺下,耳朵根稍微清静时。一个女人忽然走到沙发前,低下头问我,“30元,干不干?”
昏暗中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劣质香水的浓味扑面而来,熏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赶忙对她摆摆手。
当然,进来的不只有妓女、流浪汉,也有些不明身份的穿着短衣短裤的当地人。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带着各自目的来到这里,在黑暗中进行着各自的交易,也把这里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场所。
我和衣躺在沙发上,耳边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我心里充满了不安。虽然想睡却不敢睡,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挨到了天明。
住在小旅馆的彭老师和杨云凤显然比我们休息得要好。经过了一夜,两人的关系好像一下就密切了许多,彼此对视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