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三官替父报仇的故事
古时,四川境内有一个叫诸葛的村庄,村中有位中年男子,名为商士禹。商士禹家中共五口人,除老妻之外,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儿子已经成年,年满十六的女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同村的周秀才欣赏姑娘的美丽大方,便与商家定下了这门亲事。商家虽然生活较为贫苦,但一家人自种农田,自给自足,温饱尚不在话下。
这一天,商士禹正在家中午饭,忽听隔壁老孙家有人争吵不休。竖耳细听,竟是村中恶霸史葵派人上门逼租。商士禹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喜好为邻人排忧解难,一见邻居家有麻烦,便马上跑过去劝架。
邻居老孙近几日刚好有病在身,他一边咳嗽一边跟恶霸家丁据理力争,家丁却蛮横不讲理,不容分说地只一个劲逼要老孙头的租地钱。
商士禹看不下去,插了一句:“如今老孙头有病在身,今年也没什么好收成,你们就行行好,先宽限几日嘛!”
谁知家丁狗仗人势,哪里容得下别人多管闲事?商士禹话音未落,为首的那位便打断他:“你算老几,轮到你指手划脚?”
有理说不过去,商士禹也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句:“我是算不上老几,但你们好歹也该讲道理吧?”
野蛮人岂会讲道理?两人一拥而上,便将商士禹扭住,说要拉他去见主人:“叫你多管闲事,既然老孙头交不出租,不如你替他出银子,走,去见我们家老爷子。”
说着,将商士禹推推搡搡往外拉,场面一度混乱。
商三官亲眼目睹这一场面,急得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知道见机行事,知道拦不住坏人胡作非为,忙跑到田梗里找两个正干活的哥哥回来帮忙。
商臣商礼兄弟俩一听坏消息,慌忙丢下手里活计这就往史家大院赶。
此时,商士禹已被拖到史葵家。史葵简单问明来由,更是干脆地叫家丁将商士禹捆绑起来毒打。士禹被捆翻在地,一阵猛烈的棍鞭之后,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当即昏了过去。
史葵见状,才收住气,也顾不上士禹死活,又命家丁将他拖到大院门口。
商臣兄弟俩奔至史家,远远就看见浑身是血的父亲正直挺挺躺在地上,惊厥之下想将他扶起,但此时可怜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两人强忍怒火将父亲抬回家中,熬药扶伤都无济于事,因伤势过重,士禹当晚便离世了。
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悲愤之余,兄弟俩决定去告官。商三官则一言不发,她恨不得马上去杀了史葵这个老王八,奈何势单力寡,而且她也了解这世道,告官等于白费气力。
那一边,史葵一听说商士禹暴亡,连夜带了大量金元宝,赶往城里贿赂县官。
昏庸的县官得了钱财,即满口承诺包他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商臣商礼两兄弟来到县衙喊冤,县令得了好处,始终站在史葵的立场上,不但包庇坏人,反而诬蔑是商士禹唆使他人抗租在先。状子还未告动,便差人将兄弟俩轰了出去。
兄弟俩伸冤无门,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邻居和孙老头都争相为商家出主意,有人主张继续去府里告官,有人则认为先忍一忍,静待时机再告发。
大家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商三官却异常冷静,她说道:
“既然告状暂时没有希望,还是先将父亲安葬了再说。”
家人悲愤不能自己,在万般无奈下埋葬了冤死的商士禹。而此时,三官的婚期也到了,婆家也听说了商家的变故,商量着从简过门。三官母亲也准备将此事办下来。听闻这个消息,三官震惊不已,她向母亲喝斥说:
“哪有父亲尸骨未寒就办喜事的道理,谁人家中没个父亲母亲?”
听了三官的话,大家都羞愧不已,于是一搁再搁,不久以后,这门亲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商臣商礼两兄弟还在商量着下一步的告官打算,但三官却有自己的想法:父亲惨死,无处伸冤,如今官绅相互,狼狈为奸,告状恐怕都是白枉费了精力。
她四下打听有关史葵的各种信息,得知老东西喜欢听戏,又好色成性,专门勾搭戏子通奸。这让她受到了启迪:如果她也去学戏,做了旦角,又被史葵相中了的话,岂不是大有机会接近与他?
深思熟虑了一番,她打定了主意,要靠自己的手段去替父报仇。
当晚,她收拾行李,趁家人熟睡之际,女扮男装连夜出走了。
知道戏子班歇息在东村村头庙宇中,马不停蹄赶了去。见了班主以后,谎称自己生活艰难没有出路,她一不怕累二不怕苦,愿跟班主一起学艺闯江湖。
班主本是善良卖艺人,又见小生模样俊俏,一开腔嗓音清脆,倒有几分唱戏功底,又见她目光真诚,便愿意拉她一把,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班人天不亮便离开了村庄,从此浪迹天涯,以唱歌卖艺换取口粮。
家人到天亮才发现三官不见了踪影,到处寻找,也没有她丝毫消息,母亲愁断肝肠,整日以泪洗面。
商三官进了戏班以后,勤学苦练,没过多久,她真的学会了好几出戏。班主很喜欢她的聪明伶俐,便赐了她一个艺名:李玉。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两年过去了。三官一直跟着戏班子在各处流转唱戏。这一天,正是财主恶霸史葵的寿辰,厚颜无耻的他准备大搞宴席,还要请唱戏班子来助兴。戏班子得到消息,又辗转回到了诸葛村。
史葵家家大业大,就在庭院里头搭个棚子,再挂块布帘,就是一个唱戏台子。戏子在台上唱戏,客人就在下面边吃宴席边听戏,场面好不热闹,为首的主人更是趾高气扬、春风得意。
商三官这天演了出《麻姑献寿》,演得惟妙惟肖,引得众人纷纷喝彩。老色鬼史葵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一时色胆滔天,直忍不住频频地朝李玉这边张望。
三官刚演完戏,老东西已经按捺不住,差人过去请她过来陪酒助乐。
三官得到口信,暗暗庆幸接近仇人的机会终于来了,三下五去二卸了妆,又三步并两步来到史葵跟前。
史葵见她如此爽快,更是得意洋洋地甩起了大牌,一会儿拉着她喝酒,一会儿又把她推到客人身边去敬酒。不管是拉过来还是搡过去,三官始终表现得俯首听命百依百随,而且脸上总是挂着笑。见她如此玲珑又温柔,老东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住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筵席也已接近尾声,客人们醉的醉散的散,唯戏子李玉,始终虔诚地伺候在主人身边。老东西禁不住飘飘然,恨不能马上和翩翩美少年成就好事,于是,谎称自己酒醉头痛,请李玉搀扶自己回房歇息。
三官也不怠慢,搀了他的虎背熊腰就往卧室里赶。
仆人们也都知道自家老爷有近“男色”的喜好,于是心照不宣都往一边靠。偌大的卧房只剩史葵与三官两人,老东西原形毕露,不断向三官说着挑逗的肉麻话,三官恶心之极,但仍然极力隐忍心中怒气。
她一边将史葵扶至床上,一边为他脱衣解带,老东西热情澎湃,拖住三官的手,将她使劲往自己怀里拽,三官故作娇羞说:
“这刚吃罢,一身酒气,我打了盆水,给您抹抹洗洗。”
老东西奸佞地笑着:“心肝宝贝,快去快回!”
三官出了房门,火速到后台换衣室找到自己包裹,又从里面取出一把尖刀收入袖中,然后又去厅堂取了酒水,进屋之后,她热情地坐在史葵身边,假装轻浮地跟他亲热,并豪气地放话:
“今天遇老爷真乃一见如故,小生也是乐不思蜀,不如一醉方休,从此以后,我就在老爷身边贴心守护。”
史葵一听这话,心花怒放,接过三官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三官又一杯接着一杯劝他喝下半壶酒,老东西终于醉得不省人事,一侧过身,睡得好比一头死猪。
三官试着唤了几声,史葵始终没有应答,确信他睡得正沉,她掏出袖子里的尖刀,对准他的喉咙猛力刺了下去。
由于尖刀刺中喉部,即便一刀没死,他也无力发出呼救,只沉闷地“嗷”了一声,正要挣扎起身,三官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刺下第二刀、第三刀,一连刺了十几刀,直至满床鲜血,溅得三官满脸满身皆是鲜红一片。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也不会挣扎一下。
使尽浑身力气的三官姑娘,已知仇人气绝身亡,也不慌张,只是坐在地上,悲悯地说了一声:
“爹爹,大仇已报,您可放心地去了。”
随后,她扒来鲜红的床单,将它悬挂在房梁上,没有半丝犹豫及迟疑,垫了板凳,便将自己脖子挂了上去。
第二天大天光,仆人赶来叫床,才发现这桩骇人听闻的悲剧:
史葵一身血污躺在地上,身体早已僵直冰凉,李玉的尸身则悬挂在房梁上。仆人拉她下来,才知她的裤管是空的,一探进去,摸到一双女人的小脚,这才知道,原来戏子李玉是女扮男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