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共读 | 碎语文学（09）

——读者在批评小说时，应该把作家和小说中的人物区别开来。

那是刽子手的感觉，不是作家的感觉，当然刽子手的感觉也是我写的，是我想象的。

应该相信一个正常的作家能够写出病态的感觉来。

我写一个神经病，不代表我就是神经病，我写刽子手并不说明我就是刽子手。

——如果一个小说出来，众口一词、众口称誉，这未必是件好事，有点意思的东西必然是毁誉参半，有五个人说坏，五个人说好就是一个最佳的状态。

——这文坛上没有过时的手法。历史有相似之处，但不惊人了。

我觉得有这么几个人，是一件好事，就像一潭死水里，有两条狗鱼，会让所有的鱼活跃起来。

——一个作家写一百部一般化的长篇，不如写一部优秀的长篇。

你要写，起码要自己感觉到有点新意，没有这种崭新的想法也就不必再写了。

——毫无疑问，好的作家，能够青史留名的作家都是文体家，我们讲现代文学，首先列出来的鲁迅和沈从文，这两个作家的不朽地位与他们的文体关系巨大。

他们的文体差别太大了，一个普通的读者一读两人的作品，也能判断出这是谁的。

鲁迅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言来写，沈从文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语言来写，这必须考察作家的全面。

他的生活，他的家庭，甚至他的耻辱，他居住的环境，都对语言风格的形成有直接的或间接的影响。

语言本身也是一个调子，一开始起调就是一个花腔，高音，那你只能唱歌剧；一开始起的调就是江南的采茶调，那就只能唱采茶戏。

但是有文体意识肯定比没文体意识好得多。

——我觉得散文就是怎么痛快就怎么写。我认为散文可以大胆地虚构。

虚构的散文，散文无非是一种文体，并不一定是亲身经历。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关于散文的真实与虚假的问题。

我开始也认为散文必须写作家的亲身经历，写确实在生活中遇到让他感悟很深的一件事。

后来我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包括很多大家的著名的散文。

我成为作家以后，发现许多貌似真实的散文虚构的成分太多了。

——发现自我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是发现故乡。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并不一定都是你的父母之邦，出生长大的地方就应该算故乡。

——故乡既是一个空洞的概念，也是一个时间的概念。

空间的概念也就是说，只有你离开这个地方，你才会发现这个地方的独特，发现你的故乡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发现故乡的美。

时间的概念就是说，你只有拉开距离你才能发现故乡，拉开时间距离，隔了十年、二十年，你再来回忆这个地方，反而更加真切。

如果没有空间的距离和时间的延续，你沉浸在其中也就无所谓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