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的远方

2016-03-15  本文已影响0人  陆不换

  那还是高中的时候,我在语文书配套的教材里读到了一首诗。

  

  它叫《九月》,它的作者叫海子。

  

  从此往后多年,我再也不能将它忘却。

  

  海子的诗,于普罗大众如我,最为熟悉的莫过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然而熟悉归熟悉,对于这个诗人所有的幻想,亦或是想要触及他灵魂的冲动,缘起的却是一句: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1989年的三月,25岁的诗人带上四本书,卧轨于山海关,魂归他的远方。

  

  他故乡的亲人们也许永远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总会有络绎不绝的陌生人,从远方披风带雨地来到墓前哀悼。

  

  也许海子不会明白,为他悼念的人们也不会明白。

  

  我曾一遍又一遍地背诵九月,为它留在我脑海中的虚无世界画画。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真的画了一片草原、一片野花与一把马尾琴。

  

  可是我画不出众神,还有他们的死亡。

  

  多年后,这首诗被唱成歌曲,失明的民谣歌手静静地唱着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那一瞬间,海子终于成为了我所能理解的远方。

  

  我想他一定是个寂寞的人,一个寂寞的诗人,一个寂寞的男人。

  

  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目击了众神的死亡。

  

  横溢的才华促他过早地参透了生命,他热爱生命,了解生命。

  

  也许他曾企图进一步探求生命的奥秘与规律,他想要更远的远方。

  

  然而连满是野花的草原,他都行得寂寞。

  

  寂寞的诗人在漫无尽头的草原上苦苦寻找未果,甚至掌管精神领域的众神也死在了面前。

  

  就像目睹初生时灿烂的艳阳在愈渐迷乱的时间里颓败成寒冷明月。

  

  而明月如镜,高悬草原千年。

  

  他无力拯救颓败,在远方的面前,只有孤独的草原。

  

  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九月里的每一个字。

  

  从远方开始,已经远去的海子,他的诗成了我心中不死的众神。

  

  我只身打马在草原,想要探手拂一拂他在远方的风。

  

  如果可以,我还想看一看,听一听他的琴声、他的呜咽。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马尾是木头,也是琴。

  

  可木头永远是木头,弹不出琴声呜咽。

  

  海子的才华如琴,诗如琴声。

  

  可惜这世上唯木头居多,他的琴声世人皆赏,却难有人能陪他前往、并到达他想要的远方。

  

  我也是那块木头。

  

  我仍在默念他的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他的远方,一定纯粹、简单,甚至利落得如他遗书中所写: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我想,1989年那一天,他真的如诗中所写,终于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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