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兵纪实］少尉的青春（42）

42、

“舒服，永远是在昨天！”这是“狗头老高”送给我们的集训箴言。

这句话起初听起来，我们都觉得还没什么，可连着几天下来，我们发现“狗头老高”这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实际操作起来，杀伤力十足。

训练咱们的这群“狠角色”，不乏有在南美洲亚马逊丛林委内瑞拉猎人学校以优异成绩毕业的精英，还有从参加土耳其SAS“死亡集训”中载誉归来的牛人。头用这些人对付咱这些“菜鸟”，没有最狠，只有更狠。我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勾践”连长的话：只要能撑过国内的集训，基本上到了国外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今天不是人，明天就是神！”这是我们给自己的共勉语录。也确实只有不把自己当做“人”来看待，才能坦然去面对和接受一切，这里没有人性，没有尊严，甚至没有道理，因为存在就是道理，只有达尔文的那四个字可以解释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适者生存”。

早晨叫醒我们的不是起床哨，是紧急集合哨，是发烟罐、高压水枪、瓦斯……动作稍微迟缓，鼻涕眼泪瞬间满面，更有甚者出现休克状况。两眼一睁，折腾到夜深，除了俯卧撑等基本类型体能训练，还有圆木、轮胎以及各种其它器械辅助训练，花样繁多，加上动辄30公斤负重武装越野、泅渡等等。我们的每一天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挣扎着，稍有松懈，还随时面临着罚分。

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一个数字，我是“人造人”19号，毫无例外，我们这些数字，坚决服从号令，冲锋，倒下，爬起继续，再倒下，睡醒来继续。

期间也没有谁主动放弃，这一切既痛苦又煎熬，每个人都是这样默默坚持着。不过，“坚持就是胜利”在这也不一定完全管用，因为有的人坚持了，但是分还是被扣光了，于是，一切也就结束了。

铁丝网障碍训练，这个项目之前我们都在老连队练习过很多次，但是在这里第一次组织练习是在晚上，没人知道“老狼”们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就算有，咱也习惯了。

到了亲身体验的时候，才发现铁丝网下全是水，水的味道臭气熏天，幸亏是晚上看不见，不然还以为自己掉进粪池了。爬一会就感受到了“老狼”这套设计的用心：头抬高一点，就很有可能挂上铁刺，不抬头的话，就得把脸闷到水里，速度不够加上憋气不足的话，闻到刺鼻的味道不说，甚至很有可能喝到脏水，要么就等着被铁刺划，被划伤还不算，还得挨扣分。

这一趟趟下来，人人全身都是臭烘烘的，虽然偶有不好的预感，但更多的还是自我的“阿Q”精神。

待到白天再次见到这个铁丝网的时候，不得不说，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铁丝网下的死水塘黑乎乎的一片，在烈日的暴晒下，甚至还能看见一群绿头苍蝇嗡嗡地乱串。

“我草！还有‘地雷’在里面！”正在大家还在默默祈祷的时候，咱这组第一个出发的13号瞬间粉碎了大伙心底最后一丝美好的画面。

“本来这水塘还没那么肥沃，你们当中个别人‘埋雷’太过随意，这只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另外，13号动摇军心，扣2分！”一旁的“老狼”发话了。

“报告！我抗议！”14号即将出发，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说！”

“报告！训练我们不怕苦累，但是这个太恶心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们！”14号继续说道。

“恶心吗？又没让你吃！抗议无效！14号扣2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退出！”那名“老狼”面无表情地说道。

14号无奈只得继续出发，因为有着心理障碍，速度明显偏慢，且不时身上挂到了铁刺。就在这时，一阵枪声在14号周边响了起来。

“我草你大爷！是实弹！”14号大声叫喊着，这会可顾不上水里的赃物，飞快地向前爬去。

“这不，还是可以克服的嘛！浪费几颗子弹，14号再扣2分！爆粗口，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可怜的14号又一次当了“出头鸟”。

    训练结束，大伙闻着身上的味道，瞬间就有一股反胃的劲道直冲喉头上来。更让人无语的是，中午开饭的时候，看着桌上的西红柿蛋汤，夹杂着彼此身上散发的“特殊”味道，不少人直接把它给忽视掉。

“不就是像‘便便’一样的汤么？不要浪费啊！”另一名“老狼”露出满脸“和蔼”的笑容。

这一刻，大伙心中有无数的草泥马奔腾践踏而过。

有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我会觉得“今天不是人，明天就是神！”这句口号不对， 应该换成“今天不是人，明天成鬼魂！”更贴切，因为我觉得自己在某一刻快要死了，不敢合眼，生怕真的就“两眼一闭，一辈子就过去了”。

小组追逐跑是最要命的，相互“厮杀”，彼此既是“猎人”也是“猎物”，只要小组有1人被抓，全组受罚。大伙都是在用生命在跑步，因为谁也不想扯小组的“后腿”，跑得吐血的倒是没注意，尿血的倒是有好些个，我也是其中之一。

对此，“老狼”说，这是小事，多跑跑就好了。药片倒是有，明显忽悠人的，“清火片”加“牛黄解毒丸”，这两种药，在咱这包治百病。这让我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则故事，说的是一战时期某著名将军，对所属士兵的服装稍作改动，无非添上些“硬板”之类的玩意，说这玩意能防子弹，于是乎，士兵们士气大涨，冲锋毫无畏惧之色，所向披靡。

随着训练的深入推进，不断有人被淘汰出局。人的感情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需要宣泄的。对于被淘汰的人来说，他们还有一场仪式，那就是面对着国旗，摆上自己的头盔，将属于自己的号码牌按顺序贴上“光荣”墙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此告别，一场嚎啕大哭就是他们最好的宣泄方式。

剩下的我们，看着身旁空空的床位，同样需要宣泄，那是穿越大山时，面对大山的那一声声怒吼和咆哮。

我们剩下的这40个“人造人”还在坚持“战斗”着，往大了说，为了证明自我的价值，为了中国空军特种兵的荣誉，为了中国军人的荣誉，为了祖国的荣誉。

偶有喘息闲聊的时机，我们彼此也相互探讨过，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最后的答案很简单，像是开玩笑，简单到是因为分数还能坚持。

分数也有纷纷告急的时候，还是“狗头老高”下手狠，关键时刻给咱整了个20公里夜间穿插。这还不算啥，他还要安排300余名连队官兵对我们进行围捕，其中还不乏侦察连这样的单位，平均下来接近8:1，每被逮到1次扣6分，扣完就玩完。老高说，这配置完全是参照以往“爱尔纳-突击”实际环节来的，比起近500名爱沙尼亚军人围捕8名中国军人，这算少的了。

“当然，你们要是全军覆没的话，那我就省事了，集训到此结束，我打报告申请让陆军兄弟顶替咱的名额，我背个处分算了，省得让你们到国外去丢人！”老高的一席话更是燃起了我们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