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簪录：杜簪玉的秘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锦瑟》

“祖母，我来看你了”

“是婉婉啊，凑巧，来帮祖母晒下书，趁着好风好太阳的。”

“好啊，咦，祖母，这儿怎么有支簪子，还这么旧。”

“这支簪子呐～是一个少女的浅梦，承载的是一段琐事，你要听吗？”

“要啊，祖母快告诉我吧！”

 当我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那时可野了，家里人都叫我野丫头，不爱女红，偏爱骑马踏青，就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我爱往郊野跑。

“哦！三月挑花开满枝，草满花堤水满溪，春江水暖鸭先知……”

“咳，呵～”

“嗯？是谁，本姑娘在此吟诗，笑甚？”

 “打扰姑娘雅兴了，不过姑娘吟诗这吟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写诗的前辈们若当知道姑娘如此吟诗，姑娘莫不吃戒尺！”

“文人那一板一眼的，本姑娘三两句诗就概括完这儿的景色，不甚好！”

“那是小生唐突了，哈哈，百无一用是书生，令姑娘踏青的好心情都没了。”

 “哇，祖母，这也……祖母年轻时与现在完全不一样呀！”

“婉婉这就不知道了吧，人是会变的，年龄会脾气也会，对于一个人的感情也是会是，就像当时的我不会知道缘分，缘分这个东西可真让人说不透。”

“那改变是什么时候呢，祖母别卖关子了。”

“好，好，好祖母慢慢给婉婉说啊！现在快到黄梅了吧，改变也是在黄梅雨季的一天里。”

“虽然黄梅时节家家雨，可这雨也来的太勤了，这东边还在日出呢，西边就下起雨来了，赶早儿闲逛的心情都没了。还偏偏不凑巧遇到个书呆子。”

“姑娘，小生耳朵有点好使，听见了姑娘的嘟囔，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真巧，我与公子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躲个雨都能遇上。”

“姑娘脸都快笑成苦瓜了，莫挖苦小生了，雨大如豆，小生躲雨实属无奈之举我见姑娘冒着雨进屋檐我这有支簪子，姑娘挽下发，莫让发上雨水打湿沾湿衣襟。”

“看在，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冒昧的问一句，姑娘身边的丫鬟呢？”

“去取伞了。”

“这样啊，那小生先行告退，怕若被人瞧见我与姑娘，恐有损姑娘清誉。本该先前见姑娘来躲雨时就该离开，未料到姑娘眼见，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姑娘发现了。我见前面有个撑伞的姑娘，想必就是姑娘的丫鬟了，小生告退了。”

“雨真大呀，小姐，伞来了，我们走吧，小姐，小姐？”

“哎呀，什么事呀，吓我一跳。”

“伞来啦，小姐。快走吧，再不走眼睛都要落人家公子身上啦。”

“胡说，快走！”

“祖母就是这时对口中的书呆子……”

“婉婉敢拿祖母取笑，胆子真大。”

“哪敢那，那祖母之后呢?”

“之后啊，年龄大了，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记得，那是初秋，但不觉初秋夜渐长，只知月色很美，风也很温柔。

“姑娘为何对小生如此执着。”

“大概是公子与桃花相映红吧。”

“姑娘又在乱用诗句。”

“那大概是那天雨太大，公子衣裳太白，簪子太美了吧。”

“姑娘——止步吧，满山桃花也好，白衣少年也罢，姑娘情深，小生不敢枉入。至于簪子，至于簪子，无心之举。”

“无心之举，公子，公子本无意穿堂风，怎么就偏偏引了山洪呢。今晚的月真皎洁，知心唯有月，可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

“姑娘，月很美，很皎洁，可月独自闲独自吟，往后，姑娘莫把心事说与月，讲心事说与西风吧，西风会寄给山鬼。”

“祖母。”

“恩？”

“那，那他呢，最后……”

“他啊，听说，考取功名，娶了个温婉的女子，举案齐眉……”

后记

“祖母，你知道牧野吗?就是大学士牧甫家的那个，人如其名，野的没边，还乱用成语说他这是钟灵毓秀，钟灵毓秀是这么用的吗。他还说他爹说他野点好……”

“恭喜老爷，是个小公子，哭的声音可大了。”“是吗?那就叫牧野吧，像故人……”

“喂，书呆子，你姓甚名谁呀?”

“姑娘，小生字慎远。”

“哦，君子慎独而志存高远！看来世家就是不一样呀，你不问我名字？”

“不敢冒犯姑娘。”

“那你就一直姑娘姑娘的叫我？”

“那，那姑娘——”

“噗，哈哈，瞧你耳根子都红了，我家就是经商的，没那么多名堂，听说我出生时让我爹取名，结果啊不知道叫啥，看见我娘头上的簪子，一拍手干脆就叫杜簪玉。我爹还诓我说我娘就是因为我爹送她簪子才嫁给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