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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叩响了夜间的门 (十)

2018-02-01  本文已影响0人  俗尔er

适才的战乱并没有影响众人已经被挑起来的兴致,不管今晚会不会死去,明天总归是有吃的了,如果自己足够幸运的话。又加上刚才具有人性化的争执和矛盾,让他们暂时感受了一下作为人该有的人性,提醒他们自己还在活着,真真切切的活着,更何况也有好一会儿没听到叩门声了,心情才会有所放松。

李小兰刚才的恐惧减少了些,她说:“你们别不知足了,你们有没有成家,有没有立业,有没有后人,这都算些什么。你们看我,我有家,也有儿子。可是呢,男人前不久死在这个岛上了,是……是不可能回去的了,我儿子现在也落到这个岛上,我们全家都在这个岛上,有可能都死在这个岛上。你能说成家,有孩子,又有什么用啊,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说着一手搂着阿园,一手挠着凌乱的头发。“唉,都怪我那男人不争气,他祖上都是地主,到了他这一代,弟兄几个没一个好东西,把家财败个干净,兄弟还反目,老死不相往来,嘿,这下真的不用往来了。

哎呦,这人败家呀,这老天也是有眼,看你不成才就是不放过你,这仗打的,把我们租来的田都给毁了。不得不到大城市来,给有钱人家做长工也做不久,有钱人摊上事了,得跑呀。就把我们介绍给香港的有钱人朋友,去香港的有钱人家做工,人家给的工钱也比上海的要多。你说这老天可真是不放过我们,把我们带到这个鬼地方,还死了男人,真是上辈子造了孽呀。”李小兰越说越动容,因为自己的身世都把自己感动哭了。

阿园看着妈妈伤心得哭了,用手揩去妈妈脸上的泪,可妈妈继续哭,他就觉得无趣,又自己玩去了。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人跟他一起玩耍,他已经学会自己跟自己玩了,自娱自乐也可以很开心,只有饿肚子的时候,他才会不开心。

白晓昶接着李小兰的话说:“你们好歹也能多活几个月,我跟叔叔本来送晓曦去香港读书的,叔叔遭到不幸,都没有机会过来这里,便葬身大海了。我们对不住他啊,但我们也不会有太多内疚,除非我们能活着回去。”

白晓曦说:“是啊,要是有机会跟叔叔道歉就好了。能回上海的话,以后一定把叔叔供起来,我也不去读书了,连命都没有了,还读书做什么。都不如嫁个好人生个孩子,再好好待在家里,与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听到这种话,一向博学多识读书万卷的韩学清,提出了反对意见。韩学清说:“丫头,不能这么说啊。一个人能活几十年,有的可以过百。像我们这种情况,只是万千不幸的其中之一,就因此说不要读书那太片面了。人只有读书才不会愚昧,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与才华。特别是你们女性,好不容易能入学读书了,不能浪费掉现在的好时代,好机会。”

李崇英附和说:“是啊,人就该多读书,把脑袋瓜变聪明些。现在虽然不用考科举了,不用指望读书为仕,但读书是有很多好处的。你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自己应当明白一些。我在国外那么多年,国外的女性都读书的。他们像男人一样工作,像男人一样养家,她们都很独立自立的,都是因为读的书多才能这么厉害。”虽然留学回来李崇英处处碰壁,有着高学历却无用武之地,自觉羞愧。但是一说到读书,一讲到见识,他把自己得那点羞愧之心都抛掉,来炫耀自己能展现给众人的那些学识。

对于韩学清的话,白晓曦会给他一些尊重,韩学清身为教授,多少有些威望。不管他说的对还是错,白晓曦都能把他当作长辈,听则听,不听就不理他便可。但是李崇英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学生,有些众人没有的见识,也怪他年轻,白晓曦不会服他。白晓曦说道:“既然崇英哥有那么多的见识与那么高的学历,怎么还去香港那种地方。我们那里地广物博,什么样的工作没有,哥哥都看不上嘛。额,也对,哥哥那么厉害,当然要找配的上自己的工作呢。”白晓曦说话的时候,白晓昶用胳膊戳了戳她,示意不要多讲,但是他是管不着妹妹那张嘴的。

而李崇英听白晓曦说完,臊的羞愧心又卷土重来。工作一直是他的痛点,自己可以当作玩笑自我嘲笑一番,但是当别人嘲笑自己的时候,尤其是这没分寸的小丫头把自己的心事,毫无顾忌的讲出来时,恨不得躲进地缝中去。

李崇英灵机一动,说:“小妹,工作这种事,首先得自己喜欢呀,不然做的多没意思。说是喜欢,其实是自己有更大的选择权,只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时,才能有更多的选择。可以不用为了生存,而做那么多不想做的事情,这就是读书的好处,你说是吧。我想兰姐也是深有体会,也想让阿园多读书吧。”李崇英自以为为自己扳回了一局,得意的看着白晓曦,又看向李小兰和阿园。李小兰很给面子的使劲点了点头,说:“是啊,不读书哪里有希望啊。我们还是希望阿园能够多读书,将来不用像我们这样为了生计四处奔波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了也就能保住性命了。”说着说着李小兰久回到了原来的关于性命的主题上。

白晓曦看李崇英得意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快。说道:“那又怎样,养家糊口这种事本来就该由你们男人做,什么时候还开始指望女人支撑这个家啦。难道你们读过这么多书的,留过学的,都是这样吗?都把养家的责任分摊给自己的女人吗?”

李崇英反驳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这个家是两个人的,谁养都不吃亏。何况,我只是说让女人多读些书,更自立些,不要成为男人的附庸品,靠不靠男人都能活。再说,你也是马上进入大学的人了,服了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道理,怎么你的思想还是像晚清那些女人一样呢。”

听到李崇英把自己比作晚清的女人,意思就是说不开化、腐旧,白晓曦很是生气。说:“我想怎样就怎样,我的生活我做主,我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不用劳烦你操心。”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李崇英看到他这个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别人说他在欺负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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