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两则

01

当我赤裸着双脚，举着一杯咖啡在镜子前闪过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奶白色瓷杯中盛着热腾腾的咖啡，奶白色棉麻裤上配一款凉快的咖啡色背心，在咖啡色中添加一定比例的白色，可调出我这小麦肤的颜色……真是神奇啊！器物与衣着、材质与颜色尽在人掌握，它们相映成趣，无心之举妙天成。

重新立于镜前，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自己，暗暗摒弃掉除我以外多余的背景，然后凝视自己的眼珠……高中物理老师那西安味的普通话钻进大脑，“当正立于镜前，能看到几个自己？”当老师提出这问题后，课堂就炸锅了，同学们七嘴八舌，给出的答案无非是一个或无数个。

我给出的答案是，无数个。在眼球成像与镜面反射的相互作用下，可以呈现出无数个自己。那么，我宁愿把这无数个自己的影子理解为光阴交付予我的鲜活生命历程，她们在我的眼球中循环围绕不断，一个包着一个，随着意识，一会儿缩小，一会儿又放大。我可以穿越过去，也可以预设未来……

被忽略的镜后背景再次回到视线，我为何选择了它们？那是因为它们满足了我的需要与情趣。那些赠物，又是亲朋们用自己的灵魂传递给我的温暖。而那些绿植，在我请进来后的悉心照顾中，分明呈现出陪伴、感恩与希望的样子。我与它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缘分。

02

在黎巴嫩著名作家纪伯伦创作的一幕短剧里，苏尔班是个极其尊重艺术的歌唱家，他被人嘲笑过于自大，目中无人，不会阿谀奉承，逢场作戏。而苏尔班回复，他不过是不愿趋炎附势于那些不懂装懂，爱慕虚荣的人，他的歌声仅为愿意尊重与懂得艺术的人聆听。他在另一位音乐家里放歌到天明就是证明。

苏尔班压根儿不会为矫揉造作、装腔作势、故步自封，妄自菲薄，不理解生活，只会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显贵们唱歌。他说“我不能在瞎子面前敞开我的胸怀，或者在聋子耳旁述说我的心底之秘。音乐是灵魂的语言。音乐是一股暗流，波浪起伏于歌手与听众灵魂之间；如果没有灵魂听，并且能够理解所听到的乐声的话，那么，歌手便失去了说明的兴趣，同时也便失去了表露心底动静的愿望。音乐如同上着紧而敏感琴弦的吉他，只要弦一松，特性即刻消失，变成了麻线。”

我也常欣赏刘鄂在《老残游记》里描写的一片段，表现“白妞”王小玉的梨花大鼓，可谓雅俗共赏。王小玉那唱功音色可谓精彩绝伦，观众只为亲眼目睹“白妞”无人能及的演唱，“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万不能漏掉一个音，登高之律更如攀登诸峰，险奇皆在音技中。一个演唱者带动了全体观众的情绪，且余音梁绕数月不能忘之。

是啊，在苏尔班眼里，艺术是一种高尚的灵魂，不能随意售买，真正的艺术家凤毛麟角，更应自重自尊。伯牙绝弦，是因失去了钟子期这位知音。好的艺术是让人回味无穷的，它能开启灵魂的对话，契合大家共同的心愿，在述说人类的喜怒哀乐中，包裹人类纯美的希望与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