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烈得水腾万里7

2020-05-04  本文已影响0人  a破晓朝阳

周瑜赔了夫人又折兵,箭疮迸裂,昏绝于地。众将救醒,开船逃走。刘备为了维护同盟关系,并不追赶,自回荆州庆祝去了。

周瑜回柴桑养病,有感于人生壮志难酬,创作一曲《长河吟》。此曲描绘长江之水,九曲十八弯,历经千里万里,也要奔腾入海。人生纵有无数荆棘挫折,千难万难之困境,也要矢志不渝,实现理想。

鲁肃听了此曲,说:“记得公瑾当年说:日抚摇琴听音,夜有娇妻伴读,此生之愿足矣。今观公瑾,早已梦想成真,何必为眼下的琐事烦忧?还是安心养病吧”

“那早非我今日之志了”

再说蒋钦等一行人回南徐报孙权。权不胜忿怒,要升程普为都督,起兵攻荆州。周瑜怕程普夺权,急上书,自请兴兵雪恨。

张昭说:“不可。曹操日夜思报赤壁之恨,因恐孙、刘同心,故未敢兴兵。今主公若以一时之忿,自相吞并,操必乘虚来攻,国势危矣。”

顾雍说:“许都岂无细作在此?若知孙、刘不睦,操必使人勾结刘备。备惧东吴,必投曹操。若是,则江南何日得安?为今之计,莫若使人赴许都,表刘备为荆州牧。曹操知之,则惧而不敢加兵于东南。且使刘备不恨于主公。然后使心腹用反间之计,令曹、刘相攻,吾乘隙而图之,斯为得耳。”

权说:“元叹之言甚善。但谁可为使?”

雍说:“此间有一人,乃曹操敬慕者,可以为使。”

权问何人。雍说:“华欠在此,何不遣之?”

权大喜。即遣欠赍表赴许都。欠领命起程,径到许都来见曹操。闻操会群臣于邺郡,庆赏铜雀台,欠乃赴邺郡候见。

曹操自赤壁败后,常思报仇;只因元气大伤,又加孙、刘合力,因此不敢轻进。

建安十五年春,铜雀台落成,其台正临漳河,中央乃铜雀台,左边一座名玉龙台,右边一座名金凤台,各高十丈,上横二桥相通,千门万户,金碧交辉。

曹操迁相府文武百官至铜雀台,与许都的汉室相区别,为兴曹代汉做准备。他下达《求贤令》,以扩充人才储备,内容如下:

“汉朝唯德是举,导致社会注重虚名而不务实,这种风气于治国无益。试想自古以来开国和中兴的君主,都是依靠有真才实学的人来治理国家,而绝非那些徒有虚名的名士君子。

他们往往在街头巷尾就能得到人才,这难道是侥幸碰到的吗?

不。这是因为执政的人肯去认真访求。当今天下还未平定,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刻。如果一定要所谓有德孝顺的人方可入仕,那当年齐桓公怎能称霸?

当今天下难道没有像姜子牙那样身穿粗衣而怀揣真才,却苦于穷困而无法报效国家的人吗?又难道没有像陈平那样淫嫂盗金而怀揣真才,却苦于污名而无法报效国家的人吗?

你们要大力发现那些因地位低下或德行不良而被埋没的人才,只要有才就推荐出来,让我们能够任用他们”

曹操的《求贤令》,使荀彧等豪门望族大为不满,他们打起拥护汉室的旗号,来和曹操唱反调。

铜雀台落成当日,操乃大会文武于邺郡,设宴庆贺。曹操头戴嵌宝金冠,身穿绿锦罗袍,玉带珠履,凭高而坐。文武侍立台下。

操欲观武官比试弓箭,乃使近侍将红锦战袍一领,挂于垂杨枝上,下设一箭垛,以百步为界。分武官为两队:曹氏宗族俱穿红,其余将士俱穿绿:各带雕弓长箭,跨鞍勒马,听候指挥。

蒋干上前道:“按理丞相今天也该穿红,为何却以绿袍加身?”

曹操笑道:“公以为何意?”

“我愚钝木纳,实在不知。还望丞相赐教”

“我既已下《求贤令》,以后用人唯才是举,再不看什么门第宗族。今天借绿袍以明我志。”

“丞相真是天下为公,古今圣贤所不及。”

百官随声附和。

鼓声雷动,众武将蓄势待发。操传令:“有能射中箭垛红心者,即以锦袍赐之;如射不中,罚水一杯。”

号令方下,红袍队中,一个少年将军骤马而出。众视之,乃曹休也。休飞马往来,奔驰三次,扣上箭,拽满弓,一箭射去,正中红心。金鼓齐鸣,众皆喝采。

曹操于台上望见大喜,说:“这是我家的千里驹!”

方欲使人取锦袍与曹休,只见绿袍队中,一骑飞出,大叫:“丞相锦袍,合让俺外姓先取,宗族中不宜搀越。”

操视其人,乃文聘也。于是对众官说:“且看文仲业射法。”

文聘拈弓纵马一箭,亦中红心。众皆喝采,金鼓乱鸣。

聘大叫:“快取袍来!”

只见红袍队中,又一将飞马而出,厉声说:“文烈先射,汝何得争夺?看我与你两个解箭。”

拽满弓,一箭射去,也中红心。众人齐声喝采。视其人,乃曹洪也。

洪方欲取袍,只见绿袍队里又一将出,扬弓大叫:“你三人射法,何足为奇?看我射来!”

众视之,乃张合也。合飞马翻身,背射一箭,也中红心。四枝箭齐齐的攒在红心里。

众人都道:“好射法。”

合说:“锦袍须该是我的。”

言未毕,红袍队中一将飞马而出,大叫:“汝翻身背射,何足称异?看我夺射红心!”

众视之,乃夏侯渊也。渊骤马至界口,纽回身一箭射去,正在四箭当中,金鼓齐鸣。

渊勒马按弓大叫:“此箭可夺得锦袍么?”

只见绿袍队里,一将应声而出,大叫:“且留下锦袍与我徐晃!”

渊说:“汝更有何射法,可夺我袍?”

晃说:“汝夺射红心,不足为异。看我单取锦袍。”

拈弓搭箭,遥望柳条射去,恰好射断柳条,锦袍坠地。徐晃飞取锦袍,披于身上,骤马至台前说:“谢丞相袍。”

曹操与众官无不称羡。晃才勒马要回,猛然台边跃出一个绿袍将军,大叫:“你将锦袍那里去?早早留下与我!”

众视之,乃许褚也。

晃说:“袍已在身,汝何敢强夺?”

褚不回答,竟飞马来抢袍。两马相近,徐晃挥弓抽许褚。褚一手抓住来弓,一手把徐晃拖离鞍鞒。

晃急忙弃弓,翻身下马,褚亦下马,两个揪在一处,拳打脚踢。

操急使人解开。二人早将锦袍扯得粉碎,一地碎片。操令二人都上台。徐晃睁眉怒目,许褚切齿咬牙。

操笑道:“孤特视公等之勇耳。岂惜一锦袍哉?”

便教诸将尽都上台,各赐锦缎一匹,诸将各各称谢。操命各依位次而坐。乐声竞奏,水陆并陈。文官武将轮次把盏,献酬交错。

操顾谓众文官曰:“武将既以骑射为乐,足显威勇矣。公等皆饱学之士,登此高台,可不进佳章以纪一时之胜事乎?”

众官皆躬身而言:“愿从钧命。”

时有王朗、钟繇、王粲、陈琳一班文官,进献诗章。诗中都是称颂曹操功德巍巍、合当受命之意。

曹操逐一览毕,笑道:“诸公佳作,过誉了。我这人既蠢长的又丑,最开始举孝廉入仕。后来赶上天下大乱,就在谯东五十里外盖起别墅,想着春夏读书,秋冬射猎,等天下清平,再出仕。谁想朝廷征我为骑都尉,只好改变主意,专为国家讨贼立功,想着死后墓志铭上题个:‘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我就满足了。

想我自讨董卓,剿黄巾以来,除袁术、破吕布、灭袁绍、定刘表,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位极人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国家无我一人,真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有些人见我权重,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我有异心,简直荒唐可笑。我常想起孔子称文王最有德,此言耿耿于心。但要我交出兵权,去封地武平侯国养老,那是不可能的。真的怕自己一解除兵权,就有灭门之祸;我完了国家也就完了;因此我不喜欢玩那些虚的,我就喜欢实际的利益。诸公又有几人能体谅我内心的苦衷?”

众文武跪拜山呼:“古今圣贤,不及丞相之万一。”

曹操大喜,传令:铜雀台内的所有文娱设施,对全天下的文豪才子开放。

百官跪拜谢恩。

自此以后,三国时代大量的文人墨客,聚集在铜雀台吟诗作赋,交流学问。这里因此诞生了中国古代杰出的文学家建安七子,而建安七子里又以曹操、曹丕、曹植父子成就最大,史称三曹。

曹操连饮数杯,不觉沉醉,唤左右捧过笔砚,亦欲作《铜雀台诗》。刚才下笔。

忽报:“东吴使华欠表奏刘备为荆州牧,孙权以妹嫁刘备,荆州七郡已属刘备。“

操闻之,手脚慌乱,投笔于地。程立说:“丞相在万军之中,矢石交攻之际,未尝动心;今闻刘备得了荆州,何故如此失惊?”

操说:“刘备,人中之龙也,生平未尝得水。今得七郡,是困龙得水。孤安得不动心哉?”

程立说:“丞相知华歆来意否?”

“未知。”

“孙权深恨刘备,欲以兵攻之;但恐丞相乘虚而击,故令华歆为使,表荐刘备,乃安备之心,以塞丞相之望耳。”

操点头:“是也。”

立说:“某有一计,使孙、刘自相吞并。丞相乘间图之,一鼓而二敌俱破。”

操大喜,遂问其计。程立说:“东吴所倚者,周瑜也。丞相今表奏周瑜为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留华歆在朝重用之;瑜必自与刘备为仇敌矣。我乘其相并而图之,不亦善乎?”

“仲德之言,正合孤意。”

遂召华歆上台,重加赏赐。当日筵散,操即引文武回许昌,表奏周瑜为总领南郡太守、程普为江夏太守。封华歆为大理少卿,留在许都。

诏书至东吴,周瑜、程普各受职讫。周瑜既领南郡,愈思报仇,遂上书吴侯,乞令鲁肃去讨还荆州。

孙权乃问肃:“汝昔保借荆州与刘备,今备迁延不还,等待何时?”

肃说:“文书上明白写着,得了西川便还。”

“只说取西川,到今又不动兵。等我死吗!”

“某愿往言之。”

遂乘船投荆州而来。

再说孔明治理荆州,法制清明,人皆向善,远近之士归之如百川奔海。

人报鲁肃到。孔明说:“昨者孙权表主公为荆州牧,此是惧曹操之计。操封周瑜为南郡太守,此欲令我两家自相吞并,他好于中取事也。今鲁肃此来,又是周瑜既受太守之职,要来索荆州之意。”

刘备说:“子敬为人忠厚。前者为我们做保,以受孙权、周瑜多次责难;今天我不好再推诿,让子敬两头难做。”

“若子敬提起荆州之事,主公便放声大哭。哭到悲切之处,亮自出来解劝。”

计议已定,接子敬入府,礼毕,叙坐。子敬说:“今日皇叔做了东吴女婿,便是鲁肃主人,如何敢坐?”

“子敬与我旧交,何必太谦?”

子敬乃就坐。茶罢,子敬说:“今奉吴侯钧命,专为荆州一事而来。皇叔已借住多时,未蒙见还。今既两家结亲,当看亲情面上,早早交付。”

刘备掩面而泣。

子敬大惊:“皇叔何故如此?”

刘备哭而不答。

孔明从屏后转出:“亮听之久矣。子敬知吾主哭的缘故么?”

“实在不知。”

孔明说:“有何难知的?当初我主借荆州时,许下取得西川便还。仔细想来,益州刘璋是我主之弟,也是汉朝骨肉,若要兴兵去取他城池,恐被外人唾骂;若要不取,还了荆州,何以破曹?若不还时,于尊舅面上又不好看。事实两难,因此泪出痛肠。”

孔明一席话,触动刘备衷肠,真个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皇叔且休烦恼,与孔明从长计议。”

孔明说:“有烦子敬,回见吴侯,勿惜一言之劳,将此烦恼情节,恳告吴侯,再容几时。”

子敬叹气道:“倘吴侯不从,如之奈何?”

孔明说:“吴侯既以亲妹聘嫁皇叔,安得不从乎?望子敬善言回覆。”

子敬见刘备如此,只得应允。刘备、孔明拜谢。宴毕,送子敬下船。径到柴桑,见了周瑜,具言其事。

周瑜顿足说:“子敬真是宽厚,又中他们的奸计!当初刘备依刘表时,常有吞并之意,何况西川刘璋乎?似此推调,难免会连累老兄你。我有一计,子敬便当一行。”

“愿闻妙策。”

“子敬不必去见吴侯,再去荆州对刘备说:孙、刘两家,既结为亲,便是一家;若刘家不忍去取西川,我东吴起兵去敢,取得西川时,以作嫁资,却把荆州交还东吴。”

“西川迢递,取之非易。都督此计,恐怕不可吧?”

“子敬真长者也。你道我真个去取西川与他?我只以此为名,实欲去取荆州,且教他不做准备。东吴军马收川,路过荆州,就问他索要钱粮,刘备必然出城劳军。那时乘势杀之,夺取荆州,雪吾之恨,解足下之祸。”

子敬大喜,便再往荆州入见刘备。礼毕,说:“吴侯甚是称赞皇叔盛德,遂与诸将商议,起兵替皇叔收川。取了西川,却换荆州,以西川权当嫁资。但军马经过,却望应些钱粮。”

不待刘备说话,孔明先点头:“难得吴侯好心。”

刘备拱手:“此皆子敬善言之力。”

孔明说:“如雄师到日,即当远接犒劳。”

子敬暗喜,宴罢辞回。

送走子敬,孔明说:“子敬必不曾见吴侯,只到柴桑和周瑜商量了计策,来诱我耳。”

“是何计策?”

“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也。虚名取川,实取荆州。等主公出城劳军,乘势拿下,杀入城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也。”

刘备笑道:“他若真是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讲两家情面”

便唤子龙:“如此如此,其余我自有安排。”

子龙得令下去准备。

再说子敬回见周瑜,说刘备、孔明欢喜一场,准备出城劳军。周瑜冷笑:“原来今番也中了我计。”

便教子敬禀报吴侯,并遣程普引军接应。周瑜此时箭疮暂好,可正常行走,使甘宁为先锋,自与徐盛、丁奉为中军,凌统、吕蒙为后队,水陆大兵五万,望荆州而来。周瑜在船中,时常忍不住笑,自以为得计。

前军至夏口,周瑜说:“荆州有人在前面接否?”

人报:“刘皇叔使糜竺来见都督。”

瑜唤至,问劳军如何。子仲说:“主公皆准备安排下了。”

“皇叔何在?”

“在荆州城门外相等,与都督把盏。”

“今为汝家之事,出兵远征;劳军之礼,休得轻易。”

子仲领了言语先回。

战船密密麻麻排在江上,依次而进。行至公安,并不见一只军船,又不见一人远接。周瑜催船速行。离荆州十余里,只见江面上静荡荡的。

哨探回报:“荆州城上,插两面白旗,并不见一人之影。”

瑜心疑,教把船傍岸,亲自上岸乘马,带甘宁、徐盛、丁奉一班将校,引亲随精兵三千人,径望荆州来。既至城下,并不见动静。瑜勒住马,令吴兵叫门。

城上问是谁。吴兵答:“是东吴周都督亲自在此。”

忽听一声梆子响,城上军一齐竖起枪刀。敌楼上子龙走出:“都督此行,究竟是为何?”

“我替你主取西川,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主已知都督‘假途灭虢’之计,故留赵云在此。我主有言:若你东吴真的是取西川,我当披发入山,拱手让出荆州七郡,绝不失信。’”

周瑜听了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刘备。

子龙笑道:“请都督息怒。孔明军师素闻都督精通乐律,特嘱咐我准备一支乐队,专侯此时为都督演奏,已助雅兴。”

说完命乐队演奏,城上琴瑟和鸣,钟鼓齐奏。周瑜一听,此曲竟是《凯旋归》,顿时气血上涌。

他勉强压住火气,忽见一人打着令字旗,于马前报说:“探得四路军马,一齐杀到:关羽从江陵杀来,张飞从姊归杀来,黄忠从公安杀来,魏延从孱陵小路杀来,四路正不知多少军马。喊声远近震动百余里,皆言要活捉周瑜。”

周瑜怒火爆发,马上大叫一声,箭疮复裂,坠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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