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业写作活动第二期|学生

紫色棒棒糖

2017-03-14  本文已影响0人  南有楠木有南

T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那时很要好,几乎形影不离。

初次见面是在绿茵茵的操场,我们都套在“绿色麻袋”里,站成水萝卜一样的列队,入学军训,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不自觉的走上去,递过手中的紫色棒棒糖。“嗨,我们做个朋友吧!”轻轻接过,看着我。“好啊,我叫T”。她笑的很淡,薄唇微启,面色稍显苍白,语气里有惊讶,更多的是觉得我傻的有趣吧。她的瞳仁是浅棕色的,似有一层极薄的雾浮在表层,空洞又深邃,那是我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觉得这个人很不同。现在我想这种不同该是源于早熟。然而,就这么简单的成为了彼此的朋友。之后很久,相处甚洽,那时我觉得我是与她有缘的。

军训期间,中场小憩,我们坐在塑胶跑道上,远远的跑过一群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男生,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很秀气的学长,笑着对我说“那个是我的男朋友,他叫…”男孩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时感觉很惊讶又陌生,这是青春扉页的新字眼儿罢。她笑的自然,目光是超越年龄的成熟。

我还记得他们的故事,T与男孩来自同一个小镇,男孩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可他偏偏被T追到了手,且死心塌地,或许在大人看来只是孩子间幼稚的玩笑,可那时在我的眼里,T很厉害,她让傻乎乎的我走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仿佛一切在那个年龄里不可理喻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譬如早恋便是万万不敢想的。

“没有我追不到的男生啊,重点是他们都很好看。”戏谑的口吻夹带着玩味不屑的笑容。但事实也正是如此,T的每任男朋友都有可观的颜值,T相貌平平且对他们从未刻意讨好,也不曾与那些徒有其表或是表里如一的男孩们过多交流,或许那种骨子里的韧很是不同,他们都像我一样被吸引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但我想不出比吸引更合适的词。有些人她的灵魂就是有着某种神奇的张力,她就是潘多拉魔盒,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分外聪慧,骄傲又张扬。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很久很久以后在梦里我曾看到过很多个一样的笑容出现在不同的脸上最后都变成了厚厚镜片遮挡下得她的脸。

T让我对不做作有了深刻的认识,她活的任性又潇洒。那是我永远学不来的。会喝酒,会驻唱,会享受游走在叛逆之交的烟圈中直到神思涣散,亦会与乖乖女坦诚相待,尽力不让她靠近她的另一个世界。多数时候我望见她凝神读书写字,专注非常,因此T的成绩单极其漂亮,名列前茅。她从不是个乖孩子,但她很擅长在现实世界里适当的安分自我,留存个性又不至于过分。现实一半白天使,一半是恶魔。我听着她恶魔的故事活在她天使的世界里张望。成年人看待一个过分成熟的孩子大概只有无奈或怜惜或觉得可笑吧,而那时我觉得她是未知。那时我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触到了一点儿游戏生活的味道。

可是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可以游戏生活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或是一件事,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打破心墙最厚的一块砖,不堪一击,轰然倒塌。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块砖,只是包装的厚罢了。可悲的是我们始终没有发现自己身陷囹圄,看似冷静,兀自孤单。

“成绩自然不会让他,人也要…”看起来是孩子气十足的话吧。或许不服气,就已经输了。过程不再废话,是的,T与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相逢,他们相恋,位居成绩大榜排名的前两位,而这次她的名字落在了第二位,从此再未超越。他们成为了别人眼里最羡慕的妖孽。傲人的成绩,肆无忌惮的调笑牵手却让老师哑口无言。交换的书信,字迹飞扬,清秀隽永。

男生很优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男神般的存在罢。外形阳光,书法绘画都很有章法,钢琴十级,歌声亦动听,成绩优异尤其擅长外语…或许只有真正的征服才会换来沦陷以至于最终因沉沦而被反噬。最诱人的花儿都有带刺儿的茎,愈想抓住手愈痛。

从未如此喜欢,所以即使用尽手段也不放弃。那天我看到T倔强的泪水。“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我是个gay,我喜欢的是别人,他是个男的。”

多么可笑啊,你不过是我伪装自己的一个借口,当我要为别人奋不顾身,不讳世俗,你是我最大的障碍,所以我们就这样互不相扰两相安罢。

那年我们都是十五岁。

挣扎的鸟终究会在铁笼里头破血流,最终妥协麻木自我慰藉。后来骄傲的T依然以男生挂名女友的身份走到了初中毕业,此后分道扬镳。男生还是一如既往的让老师和家长个个笑逐颜开,飞到了北京的高中。前几日翻开QQ空间,看到了他在港大的照片,做交换生,做外教,做实践活动,笑得明媚如阳光。我们都早已经是陌生又熟悉的陌生人了。

“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了吧。”这是那时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这是T对这段感情最简单的总结,简单到难受。锦书鸿雁什么的都不能捎去时间的长度挥发出的苦涩,最终不是淡忘,而是放在生命的角落永远都不敢再去触摸。那时我不懂。只觉得苦涩。

当然生活本身并不狗血。T也并没有因此而荒废正业,作为名校生,前途自是一片大好。在上海的汹涌人潮中她会是最坚强的野罂粟,美丽却带毒,纤弱却顽强。原来的一切还会在生命的某个角落里沉睡吗?即使落了灰,也是睡着并没有死去吧,我想不管她承认与否。至少我不希望她忘了,因为我还记得。

现在我与T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但是我还是可以回忆起当我把紫色的蓝莓味棒棒糖递给她时,她温暖的笑容。她让我走进了她的生活,毫无保留的诉说。我是倾听者,就这样,我们长大了,她离开了,走远了。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各自归位。她聪明勤奋就像上海那个城市节奏很快,而我却习惯后知后觉守在自己的世界里蹒跚。

F告诉我她的近况,我知道她生而注定波折,只能默默愿她安好。就如十四岁时单纯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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