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渴望摆脱愧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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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叶唯,打小就是个不着调的主,村里的长辈都喊我女土匪,什么不学无术、无恶不作,我爸觉得这形容不了我一个脚趾头。
姜一的记忆力向来差,大概只记得十六岁前我没留过长发,没穿过裙子,没想过将来,初遇是个冬天。
——题记
上篇
北方的四季分明,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我倚在自行车上吸着第二颗烟,搓搓冰凉的手,他比以往晚了十分钟,脸被风吹得微红,脖颈处少了抹绿灰色。
正看得出神,后背一重,我就这么被小花姐推到他面前,背着胳膊比了个ok的手势。瞧着他,心里好像隐隐开了一朵花。
他看都不看一眼,向我左边绕开继续往前走。想我怎么也是个大姐大,这般无视也太丢面子了,便紧走几步站在他面前,他淡淡的看着我,我无赖的望着他,不管他从哪边绕,我都紧跟着挡在前面,如若不是上课钟响起,说不定他会同我说上那么一句话。
之后聊起,他笑着问有吗,说忘记了。
他叫姜一,隔壁班的,谈过很多女朋友。初识姜一,我只觉得他的眼睛很勾人,笑起来弯成了月牙。
我和娟儿是闺蜜,娟儿和姜一是发小。她问我怎么看上了那个浪荡公子,或是许久不见我回答,娟儿从我大衣兜儿摸出烟和火,不算熟练的点燃,边咳边吸尽了烟。
“感觉”。
我说完后伸手去擦娟儿呛出来的眼泪,她斜了斜身子躲开,摇着头笑道没事儿。
那天的星星很亮,只有一轮月亮。
第四天,我打给姜一的第三通电话,他答应和我在一起。挂断电话,我笑着朝面前的女人勾勾手指头,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从医院醒来,被老爸好一顿骂,摸摸头上的绷带,脑子一遍遍过着那些人的信息,大概是看我眼睛含毒,老爸动手抽了我一耳光,拿走我的手机。在医院呆了一天,我被老爸接回家禁足,过了十六七天吧,或许是十八天,但肯定是情人节那天。
那天一大早,趁着老爸老妈上班,我偷摸翻墙出门,去见心上人。
第一次约会印象尤为深刻,昨儿夜里下了雪,我抱着一捧玫瑰花站在广场中间,看着姜一慢慢向我走来。我故作自然的将花塞进姜一怀里,他接过去抱了抱又还给我,我一愣,姜一说手冷,我借势抱着他,说这样不会冷。傻笑的看着姜一,说了句情人节快乐,没解释这小半个月怎么不联系他,手机里未接电话很多,没有姜一的号码。
我们站在广场,我抱着他不肯松手,姜一偶尔低头看着我笑笑。我得承认从那一刹开始,我心甘情愿的走进了这片沼泽里,火红的玫瑰挤在我们胸口,他勾人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打架进医院这件事到底是影响了我爸,他给我办转学,不上学我都无所谓,只是忧心以后不能每天见到姜一,我问姜一愿不愿我走,我想着,但凡从他眼睛看到一点不舍,就算和老爸闹个天翻地覆也得留下来。
大概是冬天太冷,姜一没有答应下一次的约会,他是知道的,开学后我就要离开小镇。
新学校离家挺远,我让小花姐帮忙照顾点姜一,顺便带给他一张情侣卡,那个年纪的手机还是按键,微信还没有出现,情侣卡通话是免费的。
我天生是个不安分的,在加上对姜一的思念,淋了两个小时的凉水,可算是能回家了。
我穿着大姐的红裙子,在老学校门口和小花姐讲着这三个月的趣事,姜一推着车出来,身边儿陪着一个女孩。姜一看见我怔了怔,然后笑着问我是来找他的吗。我淡淡的看了眼女孩,伸手就是一巴掌,姜一冷了脸,盯着我看了许久,后笑了笑,拉着女孩走了。
那笑,让我甚是慌乱。
我气他一句解释都没有,但这场闹剧折磨的只是自己,到求和,他自始至终都没一个解释。
在家闲了几天,每天跑去学校陪姜一吃午饭,电话打到凌晨,聊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思念,是热恋。
渐渐,姜一的喜怒哀乐愿意讲给我听,还说,我留长发的样子理应很美。
我生日前天,我和发小爬到屋顶上叙旧,忘我的错过姜一两个电话。姜一从没主动打过电话给我,我小心翼翼的拨过去,没有吵闹,他委屈的埋怨,那一瞬,心揪的生疼,他说我的好他都明白。
姜一自杀,抢救回来了。
娟儿告诉我的,我紧紧盯着娟儿,猩红了眼睛,手攥成拳头.....
从不敢去回忆,这件事压在心底,像没事似的。我从未问过姜一原因,其实也不太想知道。
从那以后,姜一很依赖我,脾气也越来越差,一点儿小事就大吵大闹,她们都说是我惯得。
老子乐意!
小花姐生日那天,我喊上姜一陪我,小花姐喝的有点多,开玩笑说看不惯姜一这幅清高的模样,这样的男人最没用,搂着我对姜一说分手。
姜一同意了。
“我他妈说啥了!男朋友说没就没了?”借着酒劲,我嚷嚷了两句,姜一甩开我就要走。
砰——
那天我用头砸碎了三个酒瓶,第一个告诉姜一老子他妈的不分手,第二个让姜一别走,第三个,其实我都打算好放弃了。
我的额头结痂了,痒痒的,姜一拍掉我抓痒的手,没说一句话。
他是心疼我的,曾轻吻过我额头丑陋的疤,说真傻。傻么,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个舍不得的人,如果舍得,那天夜里我就不该出门见姜一。
喝的醉醺醺的姜一打电话叫我出来,哽咽着,我听不清姜一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他很痛苦。
吵吵闹闹一年多了,姜一最近情绪平稳,没有争吵我反倒开心不起来,让我有种无力感,不知道你有没有抓过风。我指着他的胸膛说这里变了,要不然就是我以为它是有感情的,我开始有些模糊。
一天一天又一天。
和姜一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没有什么是合适的,怎偏偏就我一个人栽了进去。
太长时间的冷漠和逃避,他说分手的时候。
我同意了。
下篇
没有姜一的生活并不是很难过,只是有些习惯无处安放。
他生日那天,犹豫了很久,我还是编辑了一条祝福短信,收到姜一的回复,我最终还是没忍住,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像老友聊了很久,我从姜一口中听到他不爱我。
姜一提起刚在一起的时候,小半个月没联系他,情人节那天突然接到电话,想了会儿才记起来自己谈了个女朋友。
我的笑僵了僵,沉默了会儿便变笑着否认,“没联系你吗?有吧。”
“没有,大概有十几天。”姜一淡淡的声音染着笑意,像是和我表达这段感情不止他有过错。
我点了支烟,听着姜一的声音。
上次喝的醉醺醺,喃喃的是初恋的名字和给他的伤害,大半夜疯疯癫癫见过初恋后得不到回应,便想起自己还有个女朋友。
提出分手,无非是和别的女孩上了床。
是如此。
烟抽的狠了些,轻笑着骂真贱,不知是骂他还是骂自己。
“我也觉得。”姜一又说,“说出来,心里的罪恶感少了很多。”
我道了句睡吧,挂断电话。
摸着额头的疤,辗转反侧。
不久,我谈了个男朋友,名字和姜一的乳名一样,他很会照顾人,却也曾因为通讯录姜一的备注和我闹过脾气。
我曾无数个夜,望着月亮吸着烟,这份感情始终少了些感觉,吵架也是如此。
接到姜一的电话,有些意外。
那头一直没有开口讲话,我打开扩音把手机放进一边,继续打游戏。过了会,姜一略带无奈的嘟囔了句,“又打游戏,又开扩音。”
我怔了怔,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们只是吵架了。就像我了解他,情绪不好时不喜言语,却非要唤我的名字,我只管应,便可以了。
低头收了扩音,备注早就换成他的名字。
那通电话过后,我才意识到,并非我没有耐心经营爱情,只是那个人不是姜一。
再次联系上姜一,是一年后。
我正和室友打牌,接到姜一的电话,他说要给我介绍个男朋友,懒得去猜他闹什么幺蛾子,无所谓道,“你定。”
怎么说呢,认识姜一快三年了,我一直很宠他,就算被他气得咬牙,也舍不得说一句拒绝的话,久而久之,倒是成了习惯。
姜一说,做我女朋友吧。
我笑了,“你定。”
小花姐不看好我们复合,我笑着问她,谁会不要自己的肋骨?
再次相处,姜一变了许多,身上那股娇气不见了,也有个男朋友该有的样子。他进修去了,是全封闭学校,我们一个月才能见一次,每天晚上通话,怕被宿管捉到都要特别小声说话,听着费劲烦躁,但又舍不得挂断电话。
我去学校接姜一放学,公交车上人很多,我钻进他怀里,摸摸他长了些肉的肚子,约定好中午找发小吃饭,姜一挑食,喜面食。
室友去当兵了,我哭成了傻子,她说爱那身军装,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室友的送别会,姜一答应我会出席,幸好他没来,我哭的怪丑的。
有天娟儿来我家,我忙着打游戏,姜一的电话是她接的。
他们聊了梦想。
姜一说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要去京都打拼,要出人头地。我说行,陪你去。我为他自豪,同样担忧,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话题越来越少,我聊的他没兴趣,他聊的我不理解。我还是拒绝了大姐送我出国留学,去了北京,只是从没等到姜一来。
五个多月后,我还认为姜一还是那个怕过马路,会牵我衣袖的姜一。
他再次提分手,恩,就像是上帝把失而复得肋骨抽走。
我挽留过,甚至找了娟儿做说客。
我孤独的在北京闯荡,努力的想要站稳脚跟,撞得头破血流,每次路过理发店,我都压下剪短发的冲动。
出差是个苦差事,老板说大家要向我学习,每次出差最积极,分公司距离他读大学的城市才四个小时的车程。
姜一生日那天,我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凌晨,我照常的发送祝福短信,姜一的回复很快,但仅是我一人的不眠夜。
时间久了,长发短发,到是无所谓了。只是,姜一再次联系我,心跳还有不由得加速,我摸摸肋骨,一年了。
笑问怎么想起了我,莫不是又喝了酒。姜一说没有,只是想我了。
我这人吧,对姜一就犯贱的不行,拒绝这个词总是用不到他身上,更招架不住他软糯的喊上一句:叶唯。
这个年代,微信已经很普遍了,我却只有他以前的qq好友。我加了他的微信,隔三差五的打通视频电话,我提过复合,姜一拒绝了。
我和姜一好像陷入一个怪圈,只要我们俩个感情稍微亲近些,总会出现无数个变数来阻挡。
我规划了我们的未来,我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我们二人,等他大学毕业后直接来北京,找不到工作就在家里画画,我们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要像爸爸多一些,甚至连房子里哪个位置放吧台都想好了。
大概是我的热情让他无地自容,他告诉我一个秘密。我该庆幸,这个秘密不是娟儿告诉我的。
那张车票,我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我问他爽么。
失望,连气愤的力气都提不起,窗外的月亮很吸引人,冷冷的,怎么伸手都够不到,想着是不是有句话说:有种爱叫做......
我混混沌沌的过了几天后,我和姜一说,不提了,都过去了。
“我们好好地,好不好?”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姜一第几次拒绝我了,我压着嗓子里的苦楚,哭不出来。我都已经让步成这个样子了,姜一你还想让我怎样?
你还想要我怎样。
四五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冷静,适应他的归来,与离开。我回家的时候约了娟儿,没说什么。
他醉醺醺的打电话给我,哭着。那一声声对不起,狠狠砸进我心底。
他室友接过电话,乱骂一顿,无非是说什么从未见一个男人哭成这样,我该好好对他。
我说行。
但那是姜一,不是我愿意就可以的姜一。
他清醒后,我们吵了很多次,我挽留,他不留。
他说他永远都不会爱我,但我很重要,他不愿意耽误我,要我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擅自删除了我的好友,拉黑了我的电话,看似逃离了我的生活。
大概我已经习惯了姜一的来来去去。
他被猫抓伤了,挺严重的。我知道他怕打针,也庆幸他受伤时打的那通电话,我没接到。
他很乖了,不会无理取闹,会关心我,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在姜一数次告知我,他不会和我在一起后: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这次不是姜一先离开的,姜一发消息说他在驾校学习,天很热。
那天我没有回他,他也没在发来消息。
结尾
我撑着光滑的额头,反复几遍检查错别字,偶尔添件小事,随着文字回到了当时,转头又忘记了才想起的日常。
哦,我刚才考虑要不要写个结尾,还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怎么每次你出现,都要带给我痛苦?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也不清楚后来我还爱不爱他,可能我笔下的感情不及我自己的万分之一,也可能把我这段感情写的太过伟大,这一切是那么虚假,却也最真实。
叶唯不叫叶唯,姜一不是姜一。
如果你能看到,祝愿你:
幸福安康,妻儿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