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在班门口等你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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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洛城
周五的时候，收到奚云的微信“洛洛，我去你那儿藏几天，晚上七点落地。”
慌忙安排完手上的工作，下班开车直冲机场。
奚云穿一身藏蓝色的大衣，围巾围着随意散着的长发，手上拎着她的赛琳笑脸包。远远看上去就是个贵妇。我微笑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着她的拥抱。她走上前来抱住我，第一句话是
“卧槽，你这儿真TM冷，我下飞机来差点没被雾霾毒死。”
“你怎么了，欠高利贷了？欠老板的pp写了吗？”
奚云摘下墨镜，我才看到她的面容有些憔悴。
“洛洛，苏茗回来了。”
奚云是我深圳公司的同事，去深圳总部工作的时候，我俩一见如故。
回到酒店，洗完澡，我俩拿着啤酒躺床上，奚云缓缓道来她和苏茗的故事。
那还是12年前，学校高一男篮比赛。我声嘶力竭的呼喊，给自己班的同学加油，赛场上对方班级有一个男生，1.8米的大高个子，清清秀秀，像是主力。
那是我第一次见苏茗。
高一比赛结束当天下午，两个年级的老师心血来潮安排了一场高一高二的友谊赛。原本竞争对手的我们，立刻成了盟友。我和另外几个同学分别张罗着去各个班级拉各自的主力，临时拼凑成高一最强联盟。
自然而然，我想到了苏茗。
去找他的时候，班里同学说他貌似受了伤，恐怕不能上场。回到赛场的时候，比赛几近开始，“加油！”我边兴奋的喊着，边往场边跑去，这时才发觉因为刚才嗓门太大，身边的男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我回头看向他，这不是苏茗么？
我于是手舞足蹈的跟他讲到自己刚刚还去找过他。
“你好，我叫奚云，”说话的同时，我伸出了手。
他愣了一下“你好，我叫，我叫什么来着？”他有些讪讪的看着身边的同学
“你叫苏茗！”说完，我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比赛有些胶着，高一的体育老师看到苏茗便叫了暂停，对他喊了一声“苏茗，上！”
紧接着，苏茗就开始脱外套，“可是你……”我话还没有出口，苏茗把外套递给同学，回头对我眨眨眼微笑道“没事。”说完就跑上了场。
我们最终没能赢得对高二的比赛，但我和苏茗12年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起初，我们只是点头之交。每次在学校偶遇的时候，我都会主动的跟他挥挥手，他则礼貌的跟我笑笑。
那天又是个平常的下午，我从班里出来，碰巧在人群中看到苏茗的背影。
“苏茗。”我叫了他一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我于是快走几步上前拍拍他后背"嘿！"
我的声音迅速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苏茗出神的回过头来，他好像看见我了，又好像没有看到我，漠然的转回身去，继续往前走。
我的脸刷的红了起来，感觉身边的人仿佛都在嘲笑一个自作多情，主动搭讪又被赤裸裸忽视掉的我。
过了几天，在走廊上，碰巧遇到了苏茗和其他几个同学在班门口说话，他看见了我，我也看到了他。
我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目光带过，径直离开。我看到苏茗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好像为自己挣回了点面子，心中却一点也不痛快。
还没有想完，只觉得有人拍我肩膀，回头看去，是苏茗。
“你刚才干嘛不理我？”
“我，”我咽了口水“是你上次不理我啊。”
“我那次不理你了？”
“就上次，我拍你后背，你回头当没有看到我一样。”
苏茗于是面上露出努力回忆的表情，搜索一圈，没有收获。“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我无心的。不要生气好吗？”
我愣在原地，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好。”转头就跑了。
后来我们的关系就慢慢熟络起来，苏茗家是北京的，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随父母来c城到我们学校借读。
那时候我们的教学楼形状设计的像少数民族的土楼，中间是一块原型的场地。下课后经常有学生在哪里打羽毛球。
有一天我和室友们从旁边经过，远远就听到苏茗在喊我“奚云！”
只见他飞一般的跑过来，冲到我们面前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外套唰的一下被扒开，身边的室友都吓得脸红心跳的尖叫了一声。
苏茗把外套塞到我手里“帮我拿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冲回场地和别人打起了羽毛球。身边的姑娘们一个个意犹未尽，倍感失望。
我们甚至还一起在班级联谊会的时候演话剧，话剧的结尾男主和女主交换对戒——那是我从网上淘回来的假戒指。演到这里的时候，台下一片起哄的声音。
高二的时候，我和苏茗已经是很好朋友，我忘记带课本，于是借了他的书，用完后到他班门口 准备还给他。
这时候，一个小姑娘脸红红的跑到我身边“学，学姐，你是苏茗的同学吧。请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
我爽快的答应了，接过来才发现是一封信。淡粉色的信纸，叠成了心型。
“谢谢学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姑娘就慌乱的跑下了楼。
苏茗刚和几个同学打完篮球回来，看见我后，顺手就抽走自己的书说了句“不谢！”
“哎！你等等！”我叫住了他
“干嘛？”
“这个。”我拿出了信。
苏茗的脸唰的红了起来，他身边的室友像中奖一样兴奋的拉住了另一个人的胳膊，俩人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等着好戏上演。
苏茗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竟然在空中有些颤抖。
“刚才一个学妹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的手凝固在了空中，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的表情一闪而过“谁？”
“不认识，就一个小姑娘。”
他眯起眼睛，瞳孔微微收缩，“谁给你的，你还给谁。总之我不要！”说完，将手中的篮球砸向地面，回头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他身边的人有些泄气，追过去捡回篮球，对我耸耸肩也走开了。
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苏茗！你给我出来！”
他当没听见一样坐在原地。
“好，你不出来，我拆开念了啊！”于是我真的拆开信“学长！你好，我是......”
我刚开了头，苏茗旋风一般冲到我身边，用手捂着我的嘴，裹挟着我走到他们班门外旁边的走道。
“你听清楚了，我不像你们女生那么无聊，动不动就要暗恋早恋谈对象。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苏茗愠怒的表情，他从来都是那么温和阳光，他虽然压低了嗓子，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怒气。
之后的那几天，苏茗都没有来找过我。我也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不好意思去找他。我实在想不明白，不就是顺手帮他送一封情书，何至于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女生有喜欢的人，在他的眼里，竟然是一件如此丢脸的事情么。
终于我还是放下面子，提起勇气去找他，苏茗的室友告诉我说他发烧了，病了好几天，刚从家回来，晚自习请假。
我回到自己班里，心不在焉的上完了第一节晚自习。
“奚云！有人找你！”
苏茗手捧一杯奶茶站在门口，看到我出来对我笑笑，把奶茶递给我。我的班级在走廊的尽头，靠着一个大阳台，穿堂风很冲，站立一会儿都会冷的难耐。我分明看到他的手指已经冻的通红。
“你不是生病了吗？”
“他们说你来找过我。”
“所以，你刚才等了我一个晚自习？”
他淡淡的笑笑“没事。”
那是个冬季寒冷夜晚，走廊尽头昏黄的路灯从他背后照来，他的眸子在微光中静静注视着我。
没过几天，我的爷爷病重进了重症监护室。请假走的时候我边哭边给苏茗打电话，语无伦次只管哭的一塌糊涂。
一天晚上苏茗给我打来电话“爷爷还好吗？”
“还好。还在重症”
“恩，你要坚强，这样你才能照顾好爷爷知道吗？”
我走到医院的阳台上，“恩，我知道。不要担心。”忽然我看到楼下院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你这会儿不应该在上课吗？”我问他。
“我，我……”
我飞快的走下楼去，追上了那个准备离开的背影“苏茗！你怎么从学校出来的？”
我们高中住校，学校向来管的很严。苏茗是他们班的班长，从来都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我翻墙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发现了，是要被处分的！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
“没事，”他说“我就是想看看你。”他拍拍我的头“我走了，不然真的要被发现了。有事打电话。”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堵在我胸口。我很想冲上去抱住他，鼻涕眼泪抹在他的胸前，告诉他我很害怕。可我最终没有这么做。
我们的学校在开发区，人烟稀少，周围环境有些荒凉，还有些其他新校区的工地在建。
那段时间，学校疯传一个女生在学校下课后被民工骚扰。所有人风声鹤唳，都三两结伴，不敢落单。
一测成绩公布的那天，我发挥的并不好。下完晚自习回到寝室，心里压抑的很。换身运动服，手机放在寝室就出门了。一个人跑到操场上去跑圈。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跑了多久，坐在操场边等着汗水退去。
思绪乱飞的时候，苏茗就冲进我的脑袋里。
在球场上潇洒流畅的他，让我不要生气的他，生病还为我送奶茶傻傻等了一个小时的他，逃课出来找我的他。
还有那句“你听清楚了，我不像你们女生那么无聊，动不动就要暗恋早恋谈对象。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和苏茗，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三年的时间，苏茗对我真的很好，可他是不是对所有的朋友都那么好呢？我如果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会不会失去这个好朋友。
我边想着边往回走。忽然想到自己中午晾在操场栏杆上晒太阳的夏凉被还没收，又跑去抱被子，因为灯光昏暗，一个一个摸去，找了半天才找到。
等我抱着被子慢悠悠回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锁门的时间。
“奚云！”苏茗气急败坏的从我身后跑来，拉住我的胳膊“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跑步了啊。”
“你知不知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不就跑个步么。你对我凶什么凶！”
“我是担心你。你能懂事点，让我以后少为你担心吗？我总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我是大人了，我会照顾自己，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用不着你这么担心。”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就后悔了，苏茗明显吃了一惊，眼中一闪即逝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快锁门了，你回去吧。”说完他转身走了。
回到寝室后，室友说我的手机一直在响，后来她们帮着接起来电话说我不在寝室。苏茗于是到处跑学校找我，每隔一会儿就打电话来询问我有没有回去。
我听到以后，心中愧疚难当。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明明是自己不明所以的小心思，苏茗何其无辜，我不应该随意对他发泄心情。
“对不起。”我给他发了短信。
“没关系。”
“我今天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我气好吗。我不是故意的。”
“不会。我才没你那么小气。”
“想挨打呢？”
“奚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要跟你说个事儿。”
我没有立刻回他，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发来很长一条短信。
“我父母要回北京了，我在咱们学校是借读，临近高考，我也该回本校去准备考试了。原本我是打算这个学期结束了再走的，可是我父母工作的关系，下周就要回去了。我也是才知道，第一个想到就是要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你平时总是迷迷糊糊的，我希望你可以照顾好自己。”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一股哀伤席卷心头。苏茗，苏茗。这个名字早已经揉碎，散落在我三年的时光里。
“奚云，你睡了？”
“没有。”
“所以，你高考会报北京么？”
“我不知道，我今天的成绩并不理想。”
“没关系，那你想去哪里，你告诉我。我们大学还报一个学校。”
“好。”
周末苏茗走的时候，我俩都强撑着微笑着。我和几个朋友一起送他们去了机场，过安检之前我们挥手告别。
苏茗拉着行李向前走着，他走的很慢很慢。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远离我，心中都是不舍。
还在上学的时候，分开在两个遥远的城市，是足以让人绝望的距离。那个时候的世界太大了，大到淹没两个微不足道的人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我很想上前拖住他的行李，像平时一样对他撒泼耍无赖，不让他走。可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他也绝无留下来的可能。
他忽然停了下来，返身回来径直走向我，将我深深的扣在怀里。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松开我后，苏茗可能意识想到自己父母还在身后，于是和其他几个大男生一一拥抱。有几个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拼命挣扎，被苏茗一把拉进怀里。
临近高考，忽而有一天我室友神神秘秘跑来找我“奚云，你知道苏茗谈女朋友了吗？”
“什么？”我的大脑迅速盘算着
不可能的，苏茗在这里三年了，怎么会一回北京去就恋爱呢，那里高考压力再小，也不至于的。再说了，他不是说过最不喜欢情情爱爱的了么。
“我哥哥在北京读大学，那是他的前女友！他们谈了快两年。我能认错吗？QQ空间里有她和苏茗的合照，我和我哥都看到了！不信你周末回家了，上我QQ号码看一看。”
那几天格外的漫长，终于挨到了周末，我颤抖着点开了空间。觉得心脏就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是的，那是苏茗。那熟悉的双眸，修长的手指，和他阳光的笑容。
身边的女孩子挽着他的胳膊，对着镜头无比的幸福和自信。
照片简介里写道“告别了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亲爱的，谢谢你。谨记。”
我的头脑有些发蒙，只觉得自己曾经的小心思就像是一场笑话。
可能苏茗一直有喜欢的女孩，因为什么分开了，所以那一日我叫他，他才当没有看见我一样，是因为刚分手心思恍惚么？
或许，他从来都只当我是他的小妹妹，或者哥们。
或许，我是她是替身也不一定，他只是将自己无处安放的感情移情到我的身上来。
可是，你在班门外等我算什么？你找不到我的气急败坏算什么？你临别前的拥抱又算什么？
我是有多么可怜，多么多情，才需要你如此这般的怜悯我？
我很想给苏茗打个电话问问清楚，可是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想去为他们的关系造成困扰。
从那以后，苏茗的电话，我再也没有接过，我发信息告诉他最后的时间，想好好冲刺。
苏茗并没有怀疑，问我“想好报哪个学校了么？”
“中国政法。”
“好。”
我知道那是他的志愿。我曾经为了他也做过同样的梦。可是梦醒了，我选择远离北京，逃到一个尽可能远的地方。如果允许，我甚至愿意出国去。填志愿的时候，我悄悄报了厦门大学，并告诉所有的同学，我报的是中国政法。
是的，我等着大学开学的那天，换掉手机号，从此再不联系。为了不让他找到我，所有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有我的新号码。
高考完以后，我找各种理由不联系他，比如要出国旅游，比如手机坏了要换号。诸如此类的。苏茗并没有多心，我告诉他，难得假期我想好好玩玩，开学就又是同学了。
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苏茗气急败坏的给我QQ发信息“奚云！你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告诉我你报了中国政法么？你的手机打不通，你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到底什么情况？”
“你如果没有出意外，你能不能给我回个话。哪怕一个字也行。”
“你是骗了我么？你没有报中国政法对不对？你忽然消失，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宁可是你骗了我，我也不希望你是遇到了什么坏事。”
......
开学的那段时间，我并不开心，总是晚上偷偷蒙在床上哭。
你既然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新的室友发现了我的苦楚，劝我道“既然你都如此决绝了，何必再去看QQ呢？要断，就断的干净彻底。”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去看QQ，几次都忍不住要去上线，可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骄傲。我终于没有纵容自己。
大学是个春光烂漫的所在，压抑了三年的懵懂情怀终于可以在这里释放。凡是单身的，都希望来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我也毫无疑问成为了男生追求的对象。可是，我忘不了苏茗。他就像是我的魔咒，紧紧扣住了我的心。
人生几苦，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陆里是比我大一级的师兄，开学迎新后就很直接的一直追我。无论我如何解释拒绝，他都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嘘寒问暖。
那个傍晚我从寝室出来，准备去图书馆自习。陆里等在路边，叫住了我。
“奚云！”他笑着走来，手捧着一杯奶茶“一起去自习吧？”
路灯从他背后照来，一瞬间眼前有些恍惚，回忆拉扯着我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我闭了闭眼睛，觉得头晕目眩。我想起了那个让我心痛的人。
苏茗。
“你怎么了？”陆里摸了摸我的额头“不舒服么？”
苏茗。我在心底喊他。
换作平时，我一定挥手打开他的手。可那天，我分明想起了还和他在一起时的温暖。我静静的怔在原地。
“奚云。”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奚云。”我看清了眼前的陆里，慌忙后退，撞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我回过头来，他棱角分明的面容，砸进我的双眼。
“苏，苏茗？”
我和陆里道了别，拉着苏茗到一边去。
“你怎么来了？”
苏茗不说话，有些期冀破碎在他的眼中。脸上有些胡渣，看起来很疲惫。
“你，还好吗？”他终于缓缓开了口。
“我很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多么希望他是为我而来。
“我来找同学，碰巧经过，看到了你。”
我在心底嘲笑自己。
“那是你男朋友？”他问道
我咬紧牙关“是。”
我看到他脸上有着很古怪的笑容“那就好，奚云。那我走了。”
“苏茗！这么久不见，不坐下来聊聊么？”
“不了，原本有很多话要问你。如今我都懂了。我走了。”
苏茗转过身，一步一挪的离开。他没有再回过头，向我跑来拥抱我。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就是你一直喜欢的小子？”陆里出现在我身后。“你俩这是何必。”
“你不知前后，不要来评判我的生活！”向他吼完这句，我飞也似的跑回寝室。
浑浑噩噩的在寝室躺了几天，家里一个电话把我从被窝里叫醒“奚云啊，妈妈前几天太忙忘记了，前几天一个叫苏茗的小伙子来找过你，我看他很着急的样子，他问我你在那个学校，说是你很好的朋友。你说你这丫头，好朋友干嘛不告诉人家你在哪儿呢？”
……
老妈后来说的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从床上弹起来
苏茗！你又骗我！你分明不是经过，你分明是来找我的。
可是，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打开手机，点开好久没登陆的qq。我想看看他给我的留言，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高中室友的qq头像在闪烁，点开发现是很久以前的留言
“奚云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换了，qq也一直黑着。告诉你啊，我哥打听了一下，原来苏茗不是他前女友男朋友啊，苏茗是她表弟！不过前任嫂子貌似很决绝，和我哥绝交了。但我心中不安，还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
一个闷雷仿佛在我头顶炸响。
我点开了苏茗闪烁的头像
“奚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忽然之间全面撤离我的世界。为了你，我几乎践踏完毕自己所有的自尊。我联系了你每一位高中同学，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去向和电话。曾经一度我在想你是不是病了？死了？
于是我不得已，找到你家，打扰了你的家人。直到我在厦大见到你。我才知道，其实我之于你不过是过客一枚，高中毕业了，你我便应该从此再无牵连。
现在回想起来，高中的种种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你一定很想摆脱我，打扰你到这种程度，我很抱歉。
因为你我变得不像我。我真的不懂你为何忽然疏离。奚云，我很想念你。
不管你是否想念我，我都记挂着你。
我即将去国外做交换生，所以我鼓起勇气，无论如何也想找到你。我原本想着，只要你开口，我便不走。
可那天我忽然明白，我离你越来越远或许才是对你的成全和好意。
抱歉，我误解了你我的友情。
谢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祝福你。
我们，永不再见。"
……
我试过很多种办法去联系苏茗，给他的qq留言，给他国外的手机打电话。甚至跑到他北京的家里，可能他的父母又外派去了外地，始终无人应门。后来托我的室友联系他哥哥，可也没有能够找到他表姐。苏茗就像故意躲着我一般，杳无音讯。
苏茗，我应该如何告诉你我们之间的种种误会和错过？
时间一晃，就到了毕业的日子，我习惯性的給苏茗的QQ留言。告诉他我的近况。厦大毕业后，我就到了深圳。
时隔多年，我依然能够记得，那个手捧一杯奶茶，在冬季寒风呼啸的班门口，等我下课的少年 。
苏茗这个人就像是尘封在心底的朱砂痣，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避开了所有和别人恋爱的可能。
我究竟在等什么，其实我真的不知道。
有时候我也在想，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便当初有多么痛彻心扉、刻骨铭心，时间也早已经冲淡了吧。
我以为，他会就此淹没在茫茫尘世。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阳光满地的清晨，手捧一杯奶茶，站在我的办公位前，微笑的对我说“奚云。好久不见。”
我看到他的无名指间，有一枚cartier的戒指。
早已经在脑海中重复了千万次的场景，身临其境之时，我对这个结局竟毫无防备。
他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我答应他之后，逃命似得请了假，打了飞机逃离了深圳。
讲到这里的时候，奚云已经泪流满面“曾经我幻想过很多我们重逢的情景。他还是那个温暖的少年，我还是那个简单的我。他会走上前来拥抱我，告诉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讽刺。你终于等来的，却成了你最不想看到的。
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这个结局。
洛洛，苏茗他结婚了，他让别的姑娘为他戴上了指环。”
“奚云，有的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了。下一次，我希望你可以勇敢一些，假如我是你，今天我一定不会再逃跑。就算是他结婚了，我希望可以听到他亲口告诉我。”
“不，洛洛，你不明白。我对苏茗很抱歉。每每回想起他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深深的自责。我觉得从前的我亏欠他很多。我并不懂他的深情。我没有资格去质问他。可我更怕听他讲和妻子的故事，我想我一定会崩溃的哭出来。”
正说话间，房间的门铃响起，开门看去是个陌生的男子“请问奚云在么？”
我本能的往后退一步“你，苏茗？”
奚云站在我身后，“你怎么找到我的？！”
苏茗跟我点头微笑，径直走向奚云“拜托你下次想逃跑的时候，不要通过你们公司的前台去订机票和酒店。”
奚云低头，问他“你结婚了？”
苏茗一愣，举起手来“这戒指，你不认识了？”
奚云抬起头满是疑惑的看着他的手，恍然大悟“假的！？我高中淘宝的那个？”
“我保存了很多年。来见你的时候，专门戴上的。”
“对不起，我总是误会你。”
“没事，我回来了。”
我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们，拿起门口的外套，轻轻的带上门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霓虹灯把半夜三点照的像黄昏。我看到了一个立在灯下的少年，手捧一杯温暖的奶茶，送给眼前他心爱的女孩。
女孩接过奶茶，踮起脚尖，轻轻吻男孩的脸颊，对他说“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