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金河街

成都是一座闲散之城、典雅之城、美食之城，一直以风景秀丽，气候温和四季分明著称。成都作为中国西部的一个重要省会城市，辛亥革命前后它的商贸和手工制造业已经高度发达。这里的人们生活得潇洒自在，没有大的贪求，在工作之余追求游玩和美食享受，过着恬淡安然的生活，以居住舒适惬意为满足。在二、三十年代成都市的各个大街小巷，已经有了许多修建得相当不错的川派公馆和园林院落，这也许是从清朝那些遗老遗少们，在少城中的那些悠闲公馆中受到启发而修建起来的。

金河曾经的母亲河

图1. 清朝末年成都的金河

要写金河街不得不从金河写起，这是个回避不了的话题。

金河是老成都市内一条最著名的河流。金河原名襟河（金水河），唐宣宗大中七年（公元853年），剑南西川节度使白敏中主持开凿。中间又经过历朝历代地不断完善、维修、疏浚，成为流经成都市区內一条最重要的河流。最为不幸的是于公元1971年它被人为消失了，金河实际存在1118年。

金河的上游为饮马河，饮马河水顺着老西门到新西门的外城墙流过，河水再穿过新西门城墙水洞子后的河道称为金河。金河水向东南沿通惠街后边的河道直达金花桥，由这里改向东流，经金河街，穿集旅桥、通顺桥，流过祠堂街，穿过半边桥，经西御街，穿过三桥正街上的三座桥梁后经过染房街，流过锦江桥、古卧龙桥、青石桥，再经光大巷、龙王庙，入兵工厂、造币厂、王家巷等街巷，最后通过大安桥汇入府河。

纵观整个金河流域，都是流经成都经贸业发达和百姓聚居区域。它给广大市民带去了生命之水，改善了流经地域的小气候，提供了沿途水上交通和运输的便利，可以这样说，金河曾是成都市民最为依赖和最为重要的母亲河之一。

金河街的前世

图2. 晚清成都地图

清代的少城西南部区域（图2中的绿色区域），在没形成金河街和其他街道之前，那里基本上是一片空地，没有几条正式的街道和人家。那里曾经是八旗劲旅常规的驻防军营所在地，为军事禁区，是严禁汉人入内逗留的。因此那时的成都汉人，根本不知道那个区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断以为那里面既然是军营，一定是哨兵密布、戒备森严，成天只见士兵操演喊声震天，刀枪剑戟寒光闪闪，鼓角声不绝于耳。其实这里大部分地区却是小河微波、池水荡漾、鲜花盛开、林木翠竹如荫、燕语莺声、小鸟婉转鸣唱的一流风景胜地。

图3. 晚清南校场黄旗兵营

金河街是一条新型大街

金河街始建于清末，大规模修建并完善于辛亥革命之后。位于金河街上的金河，除将军衙门门前那一段外的大部分金河，都纵贯在金河街的中轴线上，从金河街中心流过，把金河街分成南、北两边街道。

明显地，金河街是经人为规划后修筑的新型大街。街道两边大部分房屋，都规划和建设有序，并不具有历来那种随意性形成的自然街道的特征。

许多老成都人曾经千百遍地走过这条街道，路过甚至作客访问过这里的公馆或住家户，或出入过这里的商铺，但他们未必知道这条看起来极普通但又略为神秘街道的过往……

图4. 金河街的气质

金河街每家公馆的外墙都是采用统一的火砖，按照同一个规格修建，墙的高度相同，外观一样。墙面上每隔一定距离，都镶嵌有一个距地高度在1.5米左右、统一用红沙石打造的栓马洞，以便于骑马造访之亲朋好友，栓住自己的坐骑之用。这是典型的以马代步时代的象征。

图5. 图中蓝色线即为金河街上的金河，蓝线周围都有蓝色的点，说明此处岸边安装有带铁链的石柱

金河沿岸都用青砖或红沙石砌筑有护坡和堤岸。金河街的金河两岸的全部路段都建有带铁链的安全护栏。栽植有景观柳树和其他树种。河上修建的大都具有一定艺术性和实用性兼具的景观桥梁。让人一看便知，这是当时政府刻意打造，用于通向市郊和成都青羊宫花会的第一条景观大道。

金河北岸金河街布局

图6. 1949年代金河街示意图

金河北岸街道的房屋，一部分是自有资金私人修建的各具特色的川西风格公馆，也有私人修建的洋楼，还有由政府出面，开发商承包统一修建的二层楼平房（金河街上比较集中的地点有三处，其中街北两处，街南一处，文中將逐一介绍）。

众所周知，金河街上有几组公馆建筑群，而其中位于金河街路北中段（长顺上街西口到柿子巷南口）的30号、新30号和32号公馆为金河街上最大的一组公馆建筑群。这一组建筑群长度共计185米，占整个金河街长度的1/4。

老30号是一位王姓宅邸，它的大门设计和修建虽然不太出众，但是大院内房屋众多，是一组具有老式川西建筑风格的大型院落。

新30号大院（大约在今金河路42号或附近位置），是一处占地五亩多的川西新派公馆，其后墙背靠西胜街的少城小学，其前墙东侧与金河街老30号为邻，西侧与32号相连。这里居住着成都市较有影响力的进口电器和百货产品经销商和实业家钟良臣先生一家。

32号院子进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过了花园就是一座西式二层洋楼。全院占地平面图形为东西方向窄而南北进深长，后墙与新30号后墙齐平，也是背靠西胜街。

从32号西墙往西到柿子巷南口，有一排大约五六间，外观还较新的统一修建的单层住家民房，它们并无什么特殊之处，这里就省略不表。

从老30号大门外一段较长的东墙头起，直到长顺上街西口这一段距离中间，有两间由30号破墙改建的铺面。其中靠近街口和转角处的是一间饭铺，而靠近30号大门的是棺材铺。饭铺主要经营帽儿头干饭，搭配加入葱节一起干煸的黄豆芽、凉拌大头菜丝丝和一些毛毛菜，外带一碗放了点酱油和葱花的唰锅汤。专供下苦力营生的黄包车车夫、鸡公车推夫、打短工的过路农民，以及卖青杠柴的挑夫等，吃晌午打尖的地方。

从饭铺过长顺上街西口的东边，应是所谓的将军衙门，四九年前由以下单位管理，从西到东依次是：黄埔中学（解放后是省监委）和民国政府的四川建设厅、妇女协会（现在为金河宾馆。1923年辛亥革命女杰杜黄与胡兰畦、王凛若等在这里发起并组织“四川妇女协会”）。过去，这一段街面就只有这三家单位，长顺上街像一个马蹄形的大钳子，把这三家单位夹在中间。

从新30号过街站在河边往西看，远远就能看见一座哥特式尖顶洋楼。洋楼高高的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ba）壁虎藤本植物，其临街的院墙上，爬满了一大笼伸出了院墙的七里香（蔷薇花）枝头。每到春季花开，只见白色的繁花几乎把枝叶全部覆盖，满街飘出芳香，这是许多老成都人都还记得非常清楚的一道风景线。这是一座有故事的房子，过去也是成都市的一个地标建筑。这里就是成都市远近闻名的金河街60号，它是国军二十九集团军总司令、民国四川省政府主席王缵绪的公馆。

图7. 金河街60号王瓒绪公馆（房顶已被改造，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风采）

这座公馆与柿子巷路口相邻的三座公馆又共同组成了一个金河街范围内的公馆群。

过了60号的高大火砖围墙，紧接着就是一排当时由称作“房贩子”的房屋开发商所建的一排连体二层木结构楼房，大概有十多间，其中有用来住家的，也有的用房子开了小商铺的。该排房屋的西端头就是金河街西口与下铜仁路南口的交界处。金河街在这里拐了一个小弯形成一个南北向的横向挡头，挡头处有一间杂货铺和一间酱园铺后，才与金花桥相接，过桥就是通惠街了。过桥后的右边通惠街拐角处河边凿有一口水井，供附近居民和金花桥茶铺使用。

西校场（今军区联勤部）的大门就开在通惠街的路口南边，它的一溜高大围墙占据了整个通惠街的南半街区。

金河南岸金河街布局

将军衙门门前是一个异形广场，金河街在此处并没有河道穿过，这里就是一条普通但较宽敞的街道。金河街这一段的南面街道有130米的长度，它位于金河北岸，之间有一排住家户和商店（今団市委和努力餐位置，如下图）。

图8. 今努力餐和团市委

从图6的金河街示意图来看，这一段街道按它在金河上所处位置应该归属于金河北岸，但从它所处街道位置来说又属于金河街的南边街道。

小南街和金河街路口，第一家是甲花茶社，茶社的入口在通顺桥的桥头不远处，它位于金河街与小南街的转角处的河边。

拐过路口是个杂货铺，在杂货铺的门坊上挂有一个民国政府颁发的“抗战家属”木牌子，以表彰其儿子参加抗战卫国有功，恳请四乡八村、街坊邻居予以关照。

图9. 大慈寺字库塔。金河街字库塔仅有下面一层。

杂货铺门前有一座3米多高的字库塔。古代修建字库塔主要出于对仓颉造字的崇敬。古代文人对书写有文字的纸张非常珍惜，无法保留的纸张也不会乱扔乱丢，而是將它们化为一缕青烟随风升天飘去，但也不可随处烧掉，而需要在一个特定的地方焚烧，这就有了字库塔。

杂货铺门前的这座字库塔，经常烟熏火燎，与杂货铺炒花生、胡豆的烟子共同比拼着污染街口的空气，人们从此路过无不掩鼻而行，或另辟蹊径绕道行之。

过去对惜字行为的一种民间说法是捡拾废字纸焚烧，一是可以得福，二是可以治疗瞎眼疾病。一些老太婆和有眼疾的大爷，经常背着一个竹子框框走街串巷，手拿火钳东张西望，到处拾取废字纸。那时的废纸又卖不了钱，但她们相信，字库塔上边横额上书写的那些惜字警句，如：惜字得福，惜字如金，敬天惜字等等的威力。而字库塔上一幅对联书有：石藏珍宝墨  笔立起文峰，可见古代对字墨之重视，即便检废字纸挣不到钱，她（他）们也乐此不疲！终日游走在大街小巷，为自己早日睁开瞎眼，为子孙后代的今生来世修得一份福份。

沿杂货铺往西有另几家简易搭建的铺面和住家户，再往西就是政府统一修建的二层楼商住两用房。其中一家裁缝铺，专做各式高档男女服装，老板罗宇松是位裁缝界的高手，他的裁缝铺生意兴隆，固定顾客和回头客不少（请参看《行脚成都》2017-09-01＂东御街、百老汇茶园和香雪海餐厅及其他》中的＂东御街的裁缝作品走向世界＂一节）。

在这排房子的中部留有一个缺口，因为金河水不能饮用，故在这个缺口内靠近金河边上政府也凿有一口公用水井，供应这一带居民的饮用水。

这一排房子最西端挡头上，在一间纸烟草纸铺墙壁外的河边空地上（即长顺上街西口街正对面，今“尊城国际”附近），在一株大麻柳树下，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常年有一对夫妻推着一辆从车身到车轮都是木制的摊贩车，在这里摆卖凉拌麻辣肺片。这里就是郭朝华、张田政夫妻创建销售名小吃＂夫妻肺片＂的起始地。

从小南街北口的通顺桥边甲花茶社起，沿金河街往西到横小南街（过去叫横通顺桥街）北口的节旅桥边，即金河南岸这一段，大概有四十亩尚未修建有房屋的田地，过去这里是作为种植时令蔬菜的菜地（下图绿色部分）。用现在的经贸语言来讲，这里就是供应金河街、小南街、方池街、蜀华街、长顺街、东胜街……附近一带居民的蔬菜基地了。

图10. 金河街示意图

过了蔬菜地，从金河街南岸的横小南街北口西端的集旅桥位置开始，大概在这120米长度的街面上，修建有一组金河公馆群。其中有两座修建质量非常好，占地不小的川西公馆。这里背靠方池街，个别大院在方池街还开有后门。第一座公馆修建豪华，解放后划归成都药材公司使用。第二座公馆的主人非常低调，平常也很少见有人从此出入，因此尚不知是何方神圣在此享福过活。据说从四川踏入军界的国民党中将贺国光于1934年由蒋介石委派入川，解决川军剿灭长征入川的共产党红军事宜，他就住在此地协调督战。

接着往西还有两座修建质量不俗的一楼一底的中型院子。由于经济不景气，这两家主人都在院子里靠街边的围墙里侧，搭建有简易的牛棚，以饲养奶牛出售牛奶为生。

其中，靠西边一家牛奶场的老板姓唐，他的儿子是作者的小学同班同学。他家就在祠堂街口一家著名中药房和图章刊刻铺之间，租赁了一间铺面，开了一家牛奶西点店，专卖自家产的牛奶和点心。主要以零售热鲜牛奶为主，面包、蛋糕、桃酥、饼干一类的小点心为辅。牛奶零售半磅5分钱，包月为每月1.3元。

在方池街西口向北拐弯后那段无名小巷与金河街交界处的过街楼街对面河边，原来建有一处连接金河南北两岸的石板桥。此桥在四十年代的某一年因涨大水，洪水将其冲毁而成为断桥，但两岸的桥墩还在。从石板桥到金花桥，大约有170米长的南岸街道，宽度比对面北岸街道的宽度要略微窄小一些。

金花桥茶铺

在这一段路的东口，修建有一座占地较大，但规格并不高档的公馆。该公馆后墙与蜀华后街14号后墙紧邻。这一段街面向西的房屋依次为几家住家户、几家商铺和一间茶铺，中间还夹有一节半截巷子，里面搭了几间窝棚住了几家人家。商铺中有一间油炸窝子油糕和豌豆糕的小吃店和一间大酱园铺。靠近酱园铺与西校场东墙边之间到金花桥南口的空地上，搭建有一处棚棚茶铺，附近居民都称其为“金花桥茶铺”。门前常年插有一早已褪色的“茶”字商幡。门前和侧面空地上栽有几棵大柳树和芭蕉树，夏日炎炎，懒蝉子在柳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让茶客们昏昏欲睡。茶客们常在树阴下乘凉、髽瞌睡、溜鸟，喝茶摆龙门阵。由于这里当道，茶铺经常人满为患，生意兴旺。每到赶花会时节，那生意可说是爆棚。喝加班茶的，歇脚的，看摩登儿的，听巴片儿评书的人也不少。

此处的河面上斜跨着一段直径大约有50厘米粗，专供输水到西校场的自来水铸铁管。最可笑的是，一些好事青年不从近在咫尺的金花桥上过，而选择从水管上玩平衡过河。经常看见有些小脑不够发达，平衡技术差的小伙子从管子上掉下河去，其狼狈相惹得路人和坐茶铺的茶客们一阵惊呼和哄堂大笑。有时坐茶铺喝茶的人，一边喝茶一边想看这些年轻人的笑话，看到情深意切处，情不自禁地高叫：啊呀！要倒！要倒！倒！倒！……过水管的人本来就心虚，经这些爱取笑的人一吼，吼得来神魂颠倒，眼光迷离，脚下更加不稳，身子连晃几下，果不其然＂佟＂的一声就栽將下河去了，让那些幸灾乐祸的茶客们笑得前仰后合的……

河灯放流规模全国第一

过去，每年在金河中放河灯是金河金河街段的保留节目。由于成都人贪玩、比富的心里，所以每年在金河施放的河灯绝对数量巨大堪称全国第一。本来放河灯仅仅是为了表达一下对先人的敬意和思念之情而已，每人施放河灯的数量是没有规定的。可在成都就把这个民俗活动搞出了特色，好些人家会成十上百地放河灯，好像不这样放河灯自己就特没面子一样，所以成都的河灯历来就以规模大数量多著称。

金河的河灯大都从金花桥起放，每家人少则几盏、几十盏多则上百盏河灯放流，沿途还有很多其他人家和市民的河灯加入。

河灯放流流程全国第一

成都的河灯不仅规模大，而且还以流程长闻名于世。得天独厚的金河几乎横穿过整个成都城，由新西门流向老东门府河，流程逾十里之遥，这个长度也是全国城市漂放河灯长度所仅见的。

过去听家中老人说，这一夜所放河灯会从金花桥起像串起夜明珠般，一直连接到九眼桥、望江楼……河灯浩浩荡荡横无际涯，壮观无比。据说金河河灯漂流时，有人在永兴场（今黄龙溪）也见到过金河的河灯。

阴历七月夜空繁星点点，天边银河格外明亮，纤云弄巧华星闪耀。家家户户扶老携幼，将自家做的或街上买的河灯点燃中心的蜡烛后，放入金河中任其顺水漂流。这时，在原先还漆黑的河面上亮起了层次错落无序的烛光，烛光随着河水的波动而闪亮闪亮地摇曳。倒映在水中的点点烛光，与天上的星光、月光，路边的街灯、岸边燃烧的蜡烛与香火，黄包车的车灯、行人手提的灯笼和手电筒光等交相辉映格外明亮耀眼，无疑地人们一定会联想这是否是九天银河落到了人间？！

图11. 金河放河灯

乾隆皇帝老官儿有首著名的观河灯的诗是这样写的：

太液澄波镜面平，无边佳景此宵生。  满湖星斗涵秋冷，万朵金莲彻夜明。  逐浪惊鸥光影眩，随风贴苇往来轻。  泛舟何用烧银烛，上下花房映月荣。

中元节那天晚上，人们先在家里烧香、磕头、烧糊纸送走了先人。糊纸还没燃尽，领头的河灯亮着摇曳的烛光就从人们的脚边缓慢流过。紧接着一长串花花绿绿的河灯像排着队似的浩浩荡荡漂了过来。此时此刻，在河边的各种年龄的看客也兴奋起来。有的人赶紧把自己手中捧着的河灯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入河中任随它飘走。大家争先恐后地把自己带来的河灯点燃放入河中，加入到这一轰轰烈烈的盛景当中。河灯之多随时都会发生碰撞，有的河灯在碰撞后燃烧起来，有的河灯碰撞后沉入了河底，引来了一片“哦祸！哦祸！”成都人幸灾乐祸的特有叫声。

在己丑年以后，因破四旧在金河的金河街段放河灯的民俗已被彻底地消灭了。七十年代以后政治逐渐清明，估计那时在金河上放河灯的民俗本可以有望恢复的，但因金河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成都金河街金河最美最浪漫的民俗活动从此也就永远消失了！呜呼哀哉！

金河春天好风光

图12. 河边垂柳

金河街金河沿岸的风景素有季季景不同，两岸时时新的特点，其中以春、秋二季的风景最具特色，尤为世人称道。

春天来了，吹起了和煦春风，吹走了寒气带来了温暖。河边柳树在它的轻拂下长出了嫩绿的串串柳芽。菜地里早已发芽的早春蔬菜已经在茁壮生长。间或有些生长得快些的十字花科蔬菜，已经开出繁茂的花朵，引来了几只粉蝶翩翩起舞。春燕陆续从南方飞回，带着生儿育女繁衍后代的艰巨任务，忙碌穿梭衔泥衔草修补旧巢。

一大早河岸边吹起了微风，风中还裹着阵阵远方传来的、时隐时现的少有春雷，唤醒了早春二月的晨曦，也迎来了一场干冬后久违的春雨。细雨如丝，飘飘洒洒，给人些许忧思又带来了迟来的喜讯。它如烟如雾、如痴如幻浸润大地。悄悄地落下来，又悄悄地走了。大地和万物享受着短暂的春雨滋润，感受着春天这样如诗的季节。此时用唐代大诗人杜甫赞颂锦城春夜喜雨的诗句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好美的诗句！这诗句真真切切写到了人们对当下春雨的细微感受。

春雨过后，各家墙头陆续露出了桃李杏梨及七里香等树木开出的各色娇艳、芳香的花朵。金河南岸那一大片菜地，也被春雨洗刷得嫩绿欲滴，真个是春暖花开香四溢，柳絮纷飞迷人眼啊！

赶花会季节的金河街

初春，柔风和煦百花盛开，阴历二月十五是百花仙子的生日，俗称“花朝节”，正是青羊宫赶"花会”的好日子。金河街是市中心去青羊宫赶“花会”的必经之道，这时街上就会呈现出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的景象。

平常时节，金河街上车稀人少门可罗雀，每到赶花会季节，街上车辆行人川流不息、人声鼎沸，噪声分贝数比平时会显著提高不少。达官贵人乘坐的黄包车上发出的叮当声、小贩的各种吆喝声、杂耍艺人卖狗皮膏药的叫卖声、讨口子的要饭要钱的低沉哼声、鸡公车的嘎嘎声……卖白麻糖的叮叮当声汇聚一起不绝于耳，犹如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

金河街过去的容颜，就是当代中国人一直在追求和讴歌的城市画卷，这样的街道环境成都人过去一直拥有，现在因为有人不珍惜她，简直可以说是在糟践她，她过去的气质早已不复存在。她曾经拥有的朴实、田园画卷般的街道已经消失。她的容颜现在已被拙劣的整容师，按照千篇一律的城市模板整形得不可示人了。她那过去的青春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惜哉！哀哉！

图13. 金河路 金祥苑（这里为原金河北岸金河街新30号故址位置）

现在，看似车水马龙的金河路大街，已经毫无气质可言，给人们留下的就是一条完全死亡的地下沟堑，和喧嚣又死气沉沉的钢筋混凝土丛林。给我的感受就像托塞里小夜曲中演唱的歌词一样：往日的爱情已经永远消失，幸福的回忆像梦一样留在我心里！

二零一八年九月十日于秋潇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