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节
从父亲病严重的时候起,我就再也不能云淡风轻地唱《父亲》这首歌了。
算起来,父亲已经离世5年了。三周年的时候,我和弟弟都回去了,尽了最后一分孝。这片坟地除了我的父亲,还有我的爷爷,我的太太(爷爷的妈妈),他们的坟堆都不远。父亲下葬好了,我听见大伯对着父亲的坟说:你的爸爸和奶奶都在你不远处,你先下去好好照顾他们。
眼泪真苦。大概我也只敢一个人独自在家的时候,大概我也只能在父亲节、清明节的时候才敢肆无忌惮地怀念父亲。因为有太多遗憾了,因为有太多不舍了,所以我才会一次次流泪,一次次哭到头痛。
5年了,那是1800多个日日夜夜。我是个胆小鬼,我甚至都不敢回忆父亲去世的面容。我的父亲因为患病,在最后1年的日子里,连身子都不能伸直,直到他去世了,村里有专业整理仪容的老人,那位老人有些粗鲁地把父亲的腿掰直,我在一旁边哭边说:您轻点轻点。我总感觉父亲会被拉扯的很疼,可是老人却说:没事,人断气后是没感觉的。是啊,是啊,父亲死了,父亲没有知觉了。父亲活着的时候一直是蜷缩在床上的,父亲只有死了才会被人拉直身子。
这叫我怎么回忆?最后的一段日子我并不在身边,我只能听我弟弟说着关于父亲的一切。大伯说我父亲是被我爷爷“带”走的,因为爷爷去世后2周,我父亲也去世了。大伯说是我爷爷“见不到”父亲留在世上受苦了,就把他一块带走了。
真难受,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变成了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这种无能为力,使我抱憾终身。父亲的病无药可医!父亲一个村支书,一位老党员,从最初的坚持治疗到后来信神拜佛走偏路,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病仍然越来越严重。父亲中途想过寻死,他觉得是我们的负担,我却不想他死。因为父亲活着,我叫一声爸爸还有人回应,如果父亲死了,我就会没有爸爸,所以我自私地希望他活着,即使他活得非常痛苦。
如果没有我父亲,我想大概我是上不了大学的,因为我的母亲有些“轻女”。我的父亲却不一样,他觉得只要我能读就行。我大伯曾说我父亲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让我上了大学。我的弟弟因为成绩不好,读完初中就没上学了,大伯说,要是我家把希望放我弟弟身上估计不行。我一直很感激父亲让我见识了外面的世界,让我走得这么远。
父亲虽然是个小小的村支书,但是父亲正直,公平,清廉。他在职的二十多年里,一直深受村里人的爱戴,村里几千人,小到谁家鸡鸭丢了起争执,大到谁谁谁拿刀要杀人,别人调解不了的,父亲都能顺利解决。父亲下葬那天,沿路的村民自发地祭奠,都在哭。我想如果父亲在天有灵,定是欣慰的。
父亲影响了我很多,我从小就决定要做像父亲一样的人,聪明睿智内敛又有才。父亲非常聪明,本来有机会读大学的,因为受我爷爷成分不好的影响,没机会上大学,只读了高中。说起父亲,连我舅舅家的表妹都对他赞叹不已,她说她小时候太羡慕我了,因为我有一个那么好的父亲,她叫我父亲为“姑父”。她说:“小时候,姑父在我眼里真是无所不能的,能解决所有的事情,我那时候多羡慕你有这样一位父亲。”
我的父亲是世上最好的父亲,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成为父亲的骄傲。但我一定会履行自己对您的承诺,一步步地走好我的人生。父亲虽然人不在了,但父亲的品格,风骨,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知道父亲一定在天堂皆好,毕竟那是我和神明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