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原创往事

乱七八糟的无意义

2020-04-03  本文已影响0人  神的儿女小妮

五点时就听到窗外鸟叫了。

7点时走过湖,看着白色花里的树里有人影和人声。一个人影爬上梯子。于是我想我终于看到晨泳的人怎样走出那小门了。我快步走向那门口,两个人穿着牛仔衣刚从门口的梯子下来。刚才他们爬的是里面一把梯子,小门是有大锁锁住的。

穿牛仔衣的大叔短短白发脸色很红润。我问他们,这么冷还游泳?他们一边走一边回头说,现在才十几度,4度他们也照常游。

走进树林,那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爬上山坡草丛深入到香蕉丛里拿着手机在拍什么。

跑第二圈时下雨了。定睛看雨点。从雾蒙蒙的树影里穿落。树下滴滴答答。路滑,心里责怪春雨下得太多,又想不下多万物也不够滋润生长。

想起家乡清明时节的雨。

这树林一整天都在雨水蒸腾的雾气里。

这一天鸟声静默。雨渐渐下大了。

迎着雨丝冰凉,跑过树,跑向亭子去。雨声在树林里响起。雨丝密密麻麻的。荔枝树不动,沐浴着雨。戴耳机老爷爷戴上他那件灰白大衣的大帽子,慢慢走着。

鸟声叽叽喳喳又响起。这些尖嘴的小东西。

篮球场上冒起雨滴下来的一个个水花水泡。

我走过一棵花。之前我就注意到它,开着紫色的花。这一天我看着这些含苞欲放的紫色花儿感到似曾相识。它的叶子的形态,整棵花的形态。有两条藤蔓缠着。我看了很久。如同一个失忆的老人茫然地努力地把记忆的景物和眼前景物联系一起。回到家我又想着。终于几乎可以确定那花可能出现在老家屋后那落满落叶堆着大石头的竹丛旁,那个露天的厕所旁,屋后晒谷场的四周,屋后靠近田野小树林旁各种花草的灌木丛里。

我见这树林只有一棵这样的树,一棵苦萘树,它又刚好生长在路边,我往出口走去。它长得很高,不很茂密的树枝,树枝上开着紫色的小花。没有闻到花的香味。我熟悉那样的香味。花香飘来从什么地方我就去找不远处总看到。花开落在地上铺了一层,还有一层已被扫地工人一早扫去。家乡的这种树又在我眼前鲜活了。

我妈说你说的这些花呀树呀拍的照片和文字毫无意义。

我说为了不遗忘。

我心想我们终究是两种人。

我记忆不好,又没有朋友,我写文字,我从不回看我的文字。我知道它们毫无意义。

我看我小时候拍的照片里那个陌生人那个孩子。哦,那就是我。

照片里家乡门前,树和竹丛,我站在竹子上,那时还小。

对我们小时候的家乡的记忆,我问我妈,她开始和我打趣乱说。我就不耐烦。家乡人围坐门口偶尔说起那时山上还有老虎下来村子,生产队种田吃饭,各种诡异的鬼故事。我仰着头听。

对于我们来到广州后的生活,我从来不问她。远离家乡的苦难的生活。我还记得。共同的生活历史,我妈还有弟弟妹妹我们对那时的生活从来不提不说,一个字不说。那样的伤疤是耻辱的。

我再想,家乡人从不表达爱。对孩子的爱从来也不说,什么也不说。打孩子是常有的事。爱的字眼在我记忆里一个字也没有。

当时爷爷在门口搭的小屋里弹着他一把琴。像吉他一样有几条弦。在雨夜里,他们说爷爷的琴声会招来鬼。我们在爷爷的琴声入睡,叮叮当当的琴声和窗外的雨声清冷的。爷爷有许多故事。爷爷喜欢看大戏。家乡哪里做大戏他都要去看。带着一把靠背椅。走很远的路。

爷爷在门口的田园里种了很大的冬瓜,他叫我帮他把一筐瓜抬到城里去卖,走路去,不舍得坐车。爷爷走路时总是看向公路边上沟里期望捡到钱。我也是学他那样往旁边看,沟里落着尤加利树细长的叶子。我记得好几次在沟里捡到钱。

爷爷的背驼着,我和堂弟夜晚坐在他脚边,他坐在门前台阶上一把靠背椅。给我们讲古时候的故事。秀才,骑马的捡了一个姑娘掉的花鞋。那些美好的抑恶扬善讲不完的故事,我一点想不起来了。

当我十二,十三岁,十五岁再回家乡,家门口的树和竹林还在。井边的树没有了。种了两三棵石榴树。堂弟整天用大喇叭在老家客厅里放着那时流行的歌曲。爷爷在屋后一处坟墓上方小路边上长着草的地方把草除净。种上许多油绿绿的葱。我想我很老很老也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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