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业 章十 五 人命如草
一大早见到一个丫环，畏缩地站在沁竹苑，叶锦就觉得右眼皮突得跳了下。
由着那丫环带着她往牡丹苑去，叶锦越看她的脸越像是在哪里见过，直至那丫环带她到了牡丹苑，突然捂住眼往她身后躲时，她才突得想起来，这丫环不正是那天青莺与一个小丫环吵架时，躲在一边让她事后回想有些熟悉的那个丫环吗？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丫环的主子竟是大少奶奶！
叶锦到时，井边已围了一大群的丫环下人，见她过来，连忙让到两旁去，给她留了条道。
大少奶奶一脸惨白地扶着冬儿的手，才勉强站住。
叶锦走近看时，一具女子尸体横陈在那里，脸颊早已被水泡得发白，鼓胀得像一个发好的馒头。
还没等她细看，那尸体到底是不是莺儿时，就见李管家已经请了王爷和二公子过来。
业王紧皱着眉头，扫了那具尸体一眼，怒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乱，一个两个出事的怎么竟是他房里的丫环。
“老爷，”李管家站在业王身后小声道，“依老奴看，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还是赶紧让人把这个丫环抬下去埋了好，不然等事情惹大了，让外人知道业王府里死了丫环，怕是会被那些早盯着业王府出事的得逞。”
业王看向盛轩珏，“轩珏，你觉得呢？”
“李管家说得有几分道理，皇上一直看爹不顺眼，早就想对爹不利，如果这个时候业王府出了事，难免会被有心的人捅到皇上那，就怕皇上到时候会找个由头更加压制爹了。”
“说得倒是不错。”业王大手一挥，“李盛，那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别让今天看到这件事的丫环下人出去乱嚼舌根。”
叶锦刚才一直在盯着尸体看，根本没注意听李管家跟业王说了什么，见他带了人来要抬尸体走，忙拉住人道，“你们要把尸体抬去哪里？”
李盛皮笑肉不笑道，“这事你就别管了，左右也不干你的事，少管家还是好好管好其它事就是了。来人，把尸体抬走。”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不会就要把尸体抬去埋了，莺儿可是王爷房里的一等丫环，就这么死在牡丹苑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业王沉着脸，“府里死个丫环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叶锦，你可真是替本王管理得好啊！”
叶锦忙看向业王道，“王爷，叶锦自知无能，没有替王爷管理好内宅，这才会让王爷房里的丫环接二连三的出事，只求王爷能给叶锦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叶锦查清楚此事，给王爷和业王府一个交代。”
盛轩珏看到父亲的脸越来越黑，忙把叶锦拉到身前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别再管了，而且我爹已经发了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不可能收回的。”
李盛趁机带着下人抬走了尸体。
叶锦挣脱开他的手，冷着脸站到一边去，一直盯着李管家带着下人将尸体抬远。
从牡丹苑走回沁竹苑，叶锦只觉身后有什么拖着她，走一步都凭般费力。
她本以为业王是她见过最为仁慈的人，平日对丫环下人从未严苛过，可这几日发生的事让她真正明白过来，即是皇室之人，视下人的命如草芥之念早已根深蒂固，他们所谓的仁慈，不过是骨子里冷漠的一种掩饰罢了！
叶锦黯然，莺儿死了，她虽不知是谁害了她，可她知道她是为何而死。
亏空，府里各处进项银两的亏空，她就是被这个给害死的。
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不见谁掉半点眼泪，就被埋进黄土里，甚至她的家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自那之后，莺儿和鸣儿的事就像是石子沉了大海，惊不起一点波浪，只是打从沁竹苑经过的下人，个个面色惶恐，加大了步子，皆是急匆匆地离去。
红璃在得知莺儿的事后，却是沉默了十几天，连平日最爱吃的糕点，都不瞧一眼，只是日日无事便坐在院子外往府外张望。
也因着莺儿和鸣儿的事，叶锦总觉得她与红璃之间隔了些东西，有时对望上半天，也找不到一句能说的话。
好在，时间总是在过，人只要还活着，没什么东西是过不去的。
等红璃好起来后，叶锦便让她带了银两等东西送给鸣儿，只是那东西在鸣儿处打了个转，又被送了回来。
不用红璃明言，叶锦也知鸣儿心里该有多恨她。
有天，她上街时，隔着老远好像看到个身影挺像她的，她追着那身影跑了一段，可在拐个弯时，就不见了。
年关那天就说着大公子要回来了，没想到在众人嘴里都念叨了十几天，也没传个准信过来。眼见着后日就是小年，即使王爷不说，但经不得底下的人纷纷猜测，大公子许是今年又回不来了。
大少奶奶被这些流言传得愈渐吃不下饭，才几天不见人就瘦了一大圈。
叶锦几次见到她，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但见她一直望着头顶上那轮圆月，嘴里轻轻地念着什么，心底一酸，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好在快至太阳西沉之时，一匹瘦脱了形的黑马伏着一个瘦小的士兵赶到了城门口。
第二日，业王早早就派了人去打探消息，终是经了多少人的念，念了个好消息。
大公子明日便真的回来了！
一时，沉寂下去的业王府，重拾起了欢笑，业王大喜过望，还赏了报喜的人十两银子，连带他房里的下人以及大少奶奶处的下人，个个都得了赏。
青莺说起这些时，满脸羡慕，不过是每人得了一两的赏银，也够得着她在旁边一直念过不停，看到叶锦看了她一眼，这才闭了嘴。
她如今竟是去了五姨娘处，倒是个难以猜到的结
昨日，叶锦去看四姨娘，没想到她竟胖了许多，以前那张小巧的瓜子脸圆润了可，虽然还是一如以前那般胆小谨慎，可脸上一直在笑。
叶锦与她闲聊了几句，无意间得知四姨娘娘家单薄，本只剩了哥哥和嫂嫂，没想祸不当行，半年前，她哥哥与人发生了口角，被人用刀刺穿了肚皮，在床上躺不过三天就去了，只剩了一个嫂嫂拉扯着一对儿女孤苦过活。
看她意思，是想求着叶锦放她嫂嫂进府，给她安排个好差事。
但四姨娘没明说，叶锦也就没直应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