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中华圣杯战争（37）
第三十七章：杀与被杀徘徊（三）
项羽发觉葛木宗一郎有危险，抄着把长柄大刀迅速回防，在半空拦住弯刀，使劲一挑，逼得成吉思汗后退两步。成吉思汗对项羽之神力并不惊讶，相较于近身搏斗，他认为运用骑射能力与项羽拉开距离才是明智的，只是对于未能完成的奇袭觉得可惜。
韩信单手使剑，另一只手抓紧夜狼的胳膊，野蛮地开出条道路，帮她脱离亡灵们的包围。此时他心急火燎地想要救苏皓，令咒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除了带她走，别无他法。与他相反的是妇好，一路念着咒文击飞骷髅，离轿车愈来愈近；风琴就跟在她身后猛跑，后方敌人数目并不多，她俩还算轻松。
韩信剑指躺在路口对面的险些报废的单车，冲夜狼扬扬下巴：“快走吧，你走了我才能救御主。你若逗留，敌人马上就追来了，你又对付不了！”
“说起来苏皓可真是个大笨蛋，为了一个Avenger，三人动用令咒，不划算，”夜狼扔掉弓弩，右手握空拳，一把长剑自剑柄至剑尖缓缓生出，“你要去救他，其实还有更快的办法——跟着我冲进去！”说罢，拔腿就跑，跑向黑压压的亡灵们。
“就是因为你乱来才会发生这种事啊！”韩信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劲原地挥剑，剑气扫去，生生击溃三排亡灵。
“你以为是我造成的？没有我的话你已经‘被自杀’了！”夜狼继续前进，韩信很快追上，跑在她前头开路。
这些亡灵对于有名有姓的从者来说很好对付，但人类很难对其造成伤害；前方与成吉思汗激战的项羽就更不必说了。所以夜狼的目标并非他们，而是敌方御主，葛木宗一郎。在路过苏皓的轿车时，韩信有意放慢脚步，先以剑气再掩护夜狼一次，随即转身迎战死守车旁的亡灵。车内的魔力反应让他明白，即使项羽无暇顾及此处，早些时候他肯定钻入车中设下了魔法阵，此阵不但能源源不断唤出亡灵士兵，眼下更是困住苏皓，让其失去意识，被黑气禁锢于座椅，无法离开……
夜狼成功抵达葛木宗一郎身前，葛木宗一郎反应极快，手一抖甩出毒针，却未曾想到钢针扎不透夜狼仿制的盔甲。夜狼一剑刺去，他连忙握紧沉重的长枪，用枪杆准确抵挡，再往夜狼那未被盔甲保护的头部甩去一针。夜狼瞬间下蹲，以手撑地，滑至葛木宗一郎左侧，右手本就将剑斜着横在面前，滑去时顺势一削，若非葛木宗一郎以受伤的右腿为轴向左后方躲闪，恐怕保不住膝盖。他的伤口却因右腿突然发力而汩汩流血。
葛木宗一郎深知自己保持站姿消耗不起，再次拔枪，力图短时间内制敌，不再纠结用毒控制夜狼一事。夜狼知道对手会被逼急，手一伸造出块门板来，向前一推，那门板往葛木宗一郎倒去，“砰”地砸在他头上；她换个方向再造门板，葛木宗一郎刚推开前一块板，后一块接踵而至，虽然造不成伤害，但阻碍视野，子弹也迟迟打不出去。
鳐带着鲨来到距战场约两百米的建筑顶端，打开平板电脑，放出无人机，通过无人机上携带的摄像头观察战场情况。
鲨目瞪口呆地望着屏幕上的直播，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科技改变生活！”
鳐“啪”地拍在鲨后脑，半斥责半玩笑道：“这本是你的从者该做的，你看，我一个普通魔术师都比你这御主强……”
话还没说完，成吉思汗鹰般的双目发现了绕过其上方准备返回的无人机，顺手射出一箭，将之击落——直播也就此结束了。
为了掩饰尴尬，鳐迅速转移话题：“刚才看到的那位投影门板拍人的女孩是夜狼吗？我只见过她一次，那次她从柜子顶跳下，想袭击我，结果被裙子绊倒，想想就觉得好笑……在战斗中使用门板这事恐怕只有她干得出来啊。真不知她还能不能认出我……现在她是御主，我可不能贸然接近。”
“她可记恨着你呢。”鲨小声嘀咕。
妇好与韩信在车外御敌，风琴修复车轮后，趁妇好未能顾及她，猛地拉开驾驶座门，不顾危险将手伸入黑气之中，想抓住苏皓的身子将他拽出。尽管口中魔术咏唱一刻不停，出自从者的强大黑气还是很快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而上，将她禁锢原地，逐渐吞噬。
风琴以为自己会堕入地狱般的恐怖之中，然而，当黑气散去，她只看到一位与苏皓有几分神似的中年男人，面对她伏案工作。他的手边、书桌下方及四面，堆满书籍和打印出的论文；他的背景是苍白色的，并非一座白墙，而是彻底的、漫无边际的空白。
风琴突然感觉身后出现一人，但她知道他是谁，所以没有回头。就像为这无聊晦涩的画面配上解说般，他不带任何语气，讲起自己的故事：“母亲离去后，这个男人依然沉浸在他的事业里。他吃饭很不规律，并且只在吃饭时想起自己还有个傻儿子，不带感情地给我唤来。那时候我还小，有一次我饿极了，终于忍不住推开书房的门，走到桌边打扰他。他很生气地瞪我，直到我哭着喊他‘爸爸’，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要不要做个医生。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在乎我要什么，也不会在乎其他魔术师对他的厌恶，更不会认真教我魔术好让我在圈内立足……
“五年前他在旧房子里死去了，我随警方看过现场，发现是其他魔术师所为，但警方都是普通人，最后只判断他系自杀。其实我并不是没有预见他的死。他死去前两天的夜晚，已经定好车票准备回家的我正收拾行李，他竟然主动打来电话。他说，‘在寝室的话就坐到书桌前，否则我待会再打’，于是我乖乖坐下了；他得知我坐好，又说，‘寒假留在学校学习，或者找份兼职赚钱，我不想见到你’。我已经习惯他的脾气，知道他根本不会在乎我回不回家，所以……听闻他的死讯时，我并不意外。也许我可以救他，我可以当晚就将此事告知与父亲有点交情的夜家，但我没有这么做。
“放任不管是因为我恨他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他是存有恨意的，这个人只管束我的学习与为人，让我成为了无能的魔术师。我一直认为，如果他倾力教我魔术，而不是那些普通人都能学习的医学，我就会拥有足以夺取圣杯拯救苍生的能力——可我现在的愿望，是否也是由于他的管束所成？”
本来心无波澜的他，说到最后，竟带有些许哀伤。
中年男人还在埋头工作。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扶住风琴双肩。感受到那透过衣物传入肌肤的凉意后，风琴才回过神来，开始思考他所说的一切。从道义看，苏皓放任父亲不管是错误的，可她应该指责他吗？还是转身抱住他安慰他？怎么做都不妥当。这是他内心的黑暗面，复仇者将他困于此处，这是复仇者的阴谋，而不是应该占据他脑海的部分。她想劝他回到现实，转过身去，却发现，背后也是一片空白。
肩头凉意久久不散。
苏皓本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色——帐中美人舞剑，霸王肘撑桌面，捏着酒樽，呆呆地望着美人身姿，丝毫没有察觉他人进入。说来也怪，当时黑暗散去后苏皓并未看到帐外有守卫的士兵，周边也安静得很，空空荡荡，唯一的声音来自帐内，那是美人的歌声，所以他循声而去了。
他能认出项羽，不过在这里，项羽看起来要比作为Avenger被召唤的改造后的他要……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是原原本本的项羽，是哪怕坠入绝境，也绝不会被黑暗侵染的霸王。
直觉告诉苏皓，舞剑的美人就是虞姬。他不确定这里是楚汉战争的哪个片段，只是很想去拦住她，尽管这么做很不礼貌。他抬步上前，边前进边叫道：“停下啊！”
天籁之音戛然而止，虞姬的鲜血向四面挥洒去。她在旋转之中倾斜坠地，将苏皓的白衣染得鲜红。苏皓本能地扑上去发动治疗魔术，却听项羽轻叹：“没用的。魔术师。”
正如他所言，她很快没了生命迹象。
“刘邦小儿屡败于本王之手，与本王订立条约，随即背信弃义，将自己的猎犬调动而来，才将本王逼至如此绝境。你看，虽已至此，他仍不敢强攻，欲包围消耗。”项羽从座位上起身，端着酒樽来，把酒倾倒虞姬身侧，“若堂堂正正地打，本王不在乎成败，可他总使计谋，将本王的手下一个个离间了，将本王的将士消磨干净了，将本王的阿虞……逼得自尽了。你说，本王合不合‘复仇者’之名？”
苏皓抬头看看他，发现他竟已被黑气吞噬，化作可怕的黑影。
项羽重情义，为还他的人情才没有对他下毒手，也知苏皓所想，但项羽不希望他妨碍自己杀戮他人。若苏皓的从者是与项羽生前毫不相干之人，或许项羽能网开一面，可他的从者偏偏是韩信啊！
黑影向苏皓伸出手来：“你们只想拯救那些看似美好的事物，而对黑暗中的一切恶语相向。你有否想过拯救本王呢，剑士的御主？要拯救本王堕落的灵魂，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让本王杀戮，让本王杀尽那些伤害本王之人，让本王成为最后的胜者，仇恨自然消除，那时本王也将化作尘土，得到解脱。如此，你愿意拯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