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有一位乞讨的老人

街边有一位乞讨的老人。

我不信仰任何已知的神，路过的时候却在心里默念Amen。

不求眷顾我  但望庇佑他。

并非为自己  而是出于爱人

这大概符合教义  无论旧约或新约

所以若有上帝  他当应许

我想是否应该给他些零钱

或许我只是少喝一杯奶茶

可这种行为是否高高在上的施舍

是否有悖我眼中人人平等的准则

人要先解决温饱 再讨论人权

他坐在街边 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也许我应该坐下来听他讲讲他的故事

就像平等地对待一位朋友

可我的生活之余 是否留有拯救他人的余裕

我想我力所不及

即使我精力充沛

我也很难有那样的勇气

想想吧 我贪慕虚荣 衣着光鲜

扪心自问

我甚至无法蹲下来问他

“我没有零钱 你有没有二维码”

更无法无视路人诧异的眼光 坐下来跟他聊天

更何况 他也未必想讲

预设他愿意讲 也是我的傲慢

我知道人来人往的交通主干道上

绝非只我一个路人心软

他们或许只是和我一样

口袋里没有零钱

我不知道

也许他需要的真的只是路人顺手给一点零钱

可他是自愿在此吗

他得到的零钱一定归属他自己吗

背后会有以此谋利的黑暗组织吗

路人的施舍

会助长这些组织的势力反而加剧他的苦难吗

会助长沿街乞讨的的风气使城市更难以治理吗

从小老师们就教我们要善良

可究竟怎样才是对他好

怎样才是他需要的善良

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某天的确顺手给了零钱

以后我每一天路过 都会害怕他期待 害怕他失望

那么我是否面临以后每天都要给的道德困境

是否暴露心软的弱点

瘦弱的 独在异乡的 作为女性的我

是否更容易被列入某个不知名的

潜在受害者名单

我该怎么做 老师没有教过我

社会学 人类学 哲学或者文学

我学过的东西 无一能给我实践上的答案

但这儿有一位乞讨的老人，几乎日日坐在街边。

今晚放学之后，我要去银行换点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