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敌指尖梅
文/凤夕若
（很多年前的一篇旧文，根据历史上越王翳的故事改编。）
天女传说
【一】天女传说
漫天飞雪之际，越国都城琅琊在礼炮声中度过了这一年的新年。宫里一片锦绣繁华，宫人们争相将新年的物什摆入各个宫内。
荣华殿。
此刻，狐裘披肩的宫装丽人正将院中刚采了的红梅置入篮筐，对身后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恍若未闻。
“清，寡人想念你酿的梅花酿了，于是便过来看看。”男子一身华贵衣裳却难掩自身风华，略带磁性的嗓音低沉而迷人。
闻言，女子转过身来福了福身，一双灵动的眸中闪动着柔柔的光。
她唤作白清渠，九岁进宫做了宫女，侍奉于先王身边，先王去后，太子翳继位，她被封为清妃，住进了荣华殿。
那一晚，越王翳搂她在怀里，亲嗅她芬芳的发，因喝得微醺的脸庞泛着红润的光。
——“清，寡人富有四海，位居人上，却觉得这世间美好再多不过现下这般。”
——“清，寡人定会治好你的哑疾，听你亲口唤过寡人名讳。”
——“清，不管发生任何事，寡人都会信你，护你。”
——“清，寡人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心过，寡人一生有你，足矣。”
越王翳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头激起惊涛骇浪。
她望着怀中熟睡的男子，神思渐渐飘渺。九岁之前，她身处吴国宫廷，后因吴国灭国逃至越国境内被当时的太子翳所救，之后便入了越国王宫。太子翳霸道多情，从救下惊慌失措的小鹿一般的她后，便将那温柔的种子在她心底埋下。如今想来，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入了另一个囚笼，实则早已无家可归。然而习惯却是可怕的，当她开始习惯了越国的生活之后，几乎快要忘却自己本是吴国人。
世人都说，她是天上的九天玄女，因泄露了天机被贬下凡间。如今，她已有许多年未开口说话了，几乎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在这宫中，行之踏错一步便可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于是，她便一直“哑”下去，久而久之，无人会在意她是真哑还是假哑，可上天偏偏赋予她耳聪目明之异秉，她可以预知未来，却无法预见自身的命运。
【二】纷争迭起
越国在越王翳的治理下国富兵强，凭借着都城琅琊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开始了练兵囤粮。世人皆知越王翳的霸主野心，忌于其强盛的国力，不敢轻易来犯，因而近年来越国百姓倒也安居乐业。
其余几国却也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当朝者几乎不约而同将矛头指向了越王。与此同时，更有两国勾结，达成联盟，待他日时机成熟一举攻越。越王翳深知，所谓先下手为强，此时尚且占尽先机，若不趁此时发兵，怕是日后难以成就一统大业。
王翳七年(前404年)，越王翳凭借强盛的军事实力，趁齐国执政者田和地位尚不稳固，发兵讨伐齐国。
越军出征之前，越王翳去见了白清渠。
“清，寡人承蒙上天眷顾，方能称霸中原，这次亦定能取得大捷！”此刻，越王翳削瘦的面庞正对着白清渠，一双漆黑不见底的黑曜石瞳眸透着如许深情，而高挺的鼻梁更是显露了他的坚毅。
白清渠早在越王翳到来之前便已命理八卦推算出了战果。她颔首微笑，抬起右手在越王翳的手心写下“天命所归”四个字。多年的默契使得越王翳随即了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倾听胸口那擂鼓般的心跳，于耳畔细说那令人脸红的蜜语浓情。
“清，寡人定会为你挣得一个天下，与汝共享百年盛世。”
然而，战火尚未打响，越国境内传来了这样一则消息。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朝臣将当日奏折一一呈递，越王翳在翻阅一本奏折后神情瞬变，当场怒摔奏折。下面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有人率先站出指明：缯国多年来倚仗齐国势力多次向边境小国发难，如今放出轻视我越国之话，实乃挑衅。缯国不除，越何以立威？
越王翳听的甚是在理，当即改变方案，下令讨伐缯国，群臣下拜皆呼王上英明。
同年，越军士气抖擞，一战将缯国攻灭。
越军大捷，越王翳闻之大喜过望，于宫内设下庆功宴，一连赏下数座城池与诸侯王爵。
【三】天女预言
越国都城琅琊地处北方，常年严寒，连绵山脉终年被积雪所覆盖。每逢冬季，这北方雪景便成了琅琊一大特色，外人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走廊上，宫人们捧着紫玉香炉朝着荣华殿的方向行去，方才一路行来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打了个冷战，不禁发出了今年好大的雪啊的慨叹。
荣华殿后院，宫人们扫雪煮酒忙忙碌碌，另一批宫人则将新点燃的香炉端了进来置于殿内香梨木案上。
“哎哟，娘娘，外面雪大，仔细身子！茉丫头，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进屋暖暖！”殿前，越王的贴身侍从李公公尖刺的声音响起，随后剜眼瞪了白清渠身旁撑伞的宫女一眼。
院中，白清渠踏着莲步缓缓入殿。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弄一袭素裳，外面仅罩一件狐裘大氅，蹁跹却不染风尘，旖旎而无从媚然，总是恣然，却若清风，不曾稠浓犀洌，即便不言不语地站在那里亦能将人们的视线所吸引。
她看着殿前等候已久的李公公目带狐疑。但见李公公见她走近，讨好地福了福身，道：“娘娘，王上正为边境的军需之事焦头烂额，现下于乾青殿内议事，特烦奴才通传一声今儿晚上不来荣华殿了，望娘娘仔细身子，早些歇息。”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更盛，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被这大雪所困，深埋雪地里。这般想着，她突生一个想法，遂立即着人备了笔墨纸砚，将心中所思抄录，交给了李公公。
乾青殿那边，越王翳在阅过白清渠的字条后，目中精光一闪，随即明白过来，于殿中朗声大笑起来。
琅琊边界，连日雪灾压城将边境封锁，阻隔了越国与周边其他国家的贸易往来，山中百姓因物资短缺，又逢山巅雪崩被困山里数日，死伤无数，若到雪水融化之际，这大量堆积的雪水将会淹没整个边界。驻守边界的越军在接到王城下达的命令后开始迁移山中百姓，随后按照线路开挖隧道打通山脉，将山上融化的雪水引入江河灌溉农田。
白清渠早在大雪来临之前便预知到边界危机，遂以群山为隧道，疏通了边境，又成功减少了此次雪灾给边界带来的灾害。
越王翳在接到边界消息后，也曾想过挖渠泄水，迁移百姓，但雪灾防不胜防，随时可能夺去边界军士百姓们的性命，遂不敢轻易着手。此次，若非白清渠夜观天文，提前给出预警，后果将不堪设想。越王翳想起了他的清妃，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对他的清妃真真又敬又爱呢。
【四】暗流汹涌
后宫三千佳丽，越王独宠哑妃，这段佳话亦被人们称颂，于中原境内盛极一时。人人都道越王娶了天女，得天女者得天下。但看似平静的越王朝，总有人推波助澜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冬去春来，转眼已至槐月。越国大地，随处可见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白清渠以为越国祈福为由，自愿请命前往浴佛寺礼佛参拜。越王翳感她一片诚心，当即同意了请求并遣了大队侍卫随从随身保护。
在寺中上了香，正准备启程回宫之际，突然寺外寒光闪烁，兵刃声起，紧接着便是血光耀天，哭天喊地，奔走离散……
“保护娘娘！”
话音未落，白清渠已身中一剑，被刺中了左肩，稍后血水立刻染红了上衣襟。
几声惊叫，外围的侍卫立刻上前拼杀，围剿了刺客，将刺客逼的节节退后直至全部伏击。
殿内，越王翳一手拍碎了木案，对刺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王妃一事十分震怒，吓得殿内跪了一干人等。
这些刺客使用齐国兵器，事发失败全部咬碎口中毒药自尽。因而，此事调查起来，便变得甚为棘手。以越王翳的疑心，自然不会怀疑到齐国头上，齐国若有心派刺客行刺，不会蠢到还带有齐国所制兵器。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
刺客行刺的目标虽向着清妃而来，却并未想要置她于死地，于此看来，便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为的是挑起齐越两国争端，坐收渔翁之利。几番计较之后，越王翳将目标最终锁定在了赵、楚两国头上。
既然是想挑起齐越两国战争，那么便如其所愿吧。
【五】信任崩裂
王翳二十年(前391年)，齐国田和将齐康公迁于海岛，夺取整个齐国。越王翳发兵进逼齐国边境，齐国大将向田和请求反攻越军。田和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回答：“先君有遗令曰：无攻越！越，猛虎也！”遂不敢与越国正面交战。
经此一役，越国在中原的霸主地位更是不可撼动。
王翳二十二年(前389年)，越王翳头疼欲裂，夜夜不得安寝，常以额撞墙减轻疼痛。宫中人大惊，寻了御医仍不得解，遂疑被人施了术法。
民间有传道士奉旨进宫驱邪，大兴道法三日，而后曰：王上中了鬼降，宜迁偏殿，忌女色，多施恩泽。越王翳从之，赏传道士百金，令大兴道教。
与此同时，越王翳的同胞弟弟豫王爷被传唤入宫，奉旨调查宫中邪术一事。之后几日，禁卫军所到之处，皆鸡飞狗跳，最终于荣华殿内搜出了用作镇魇的木头玩偶，上刻有越王翳的生辰八字。
越王翳见之犹觉不可置信，但此时另一件秘辛悄悄传入他耳中。
之后，白清渠屡屡求见越王翳皆被拒之于门外，仍伫立于殿外静候王命。
“娘娘，您还是回去吧，王上今日不会见您了。”侍立于殿外的李公公怜她的坚持，作了唉声叹气之模样，亦是无可奈何。
直至双腿站立的麻了，加上整日滴水未进，白清渠于第七日时晕厥在了殿外。
——求王上下令处死妖女！
——求王上下令处死妖女！
——求王上下令处死妖女！
……
异口同声的请命，朝中大臣们跪伏在地，以大越江山相要挟。越王翳心知若是不答应这些老臣们的请求，很可能逼的这些老臣们撞柱。努力压制住心中烦躁，越王翳最终下令将清妃打入冷宫，等候发落。
豫王爷在调查鬼降事件的同时，查出了清妃乃吴国先王遗女，清公主。十五年前，吴被越所灭，王室贵族皆被俘虏，清公主却成了漏网之鱼。世人皆知，吴国贵族中盛行巫术，王贵们常以此卖弄玩耍，就连行兵打仗中亦会用到。如今，这种种迹象皆指向了清妃，疑她为报国仇家恨而施术法。
于此，越王翳心痛难抑，自问：十五年的情分皆是虚妄么？
冷宫中，白清渠坐于木凳上绣着手中红梅，绣花针扎破的手指，鲜血浸染了半块绣帕，竟比那红梅艳上几分。望着手中绣帕，她忽然忆起了那个时节。
潇洒红梅，向庭院稀处，横两三枝。东君也不爱惜，雪压风欺。无情燕子，怕春寒、轻失花期。惟是有、南来归雁，年年长见开时。
这般想着，不知今后何时才能再见此景。随后，她低首轻抚帕上红梅，眉含笑，目露春风。
几日之间，天翻地覆。她还是她，可越王翳已不是她的王了。于是，她突然生起了一个想法。
【六】残暴不仁
自从白清渠八年前从冷宫消失之后，越王翳的脾性愈来愈暴躁，外加毫无掩饰的野心驱使，他向周边国家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近几年来，战乱频仍，美好的家园随时可化为修罗战场，百姓生活因此而困苦不堪。
—— 她已从人间蒸发了，王兄还是不肯忘却么？
——寡人从不相信她会真正消失！即便是死了，寡人也要见到坟墓才可！
一种执念一旦滋生，便在心底扎根，然后慢慢长出枝干茂叶，直至再也无法连根拔起。
数年来，越王翳明里暗里无数次下令搜寻未果，却一而再地继续搜寻，然而每次得来的消息都会让他刚刚升起的丁点儿希望再次破灭。
这一次，不光是越王，其他国家暗卫也在暗地里寻她。
“听说，王兄近来出动了八方暗卫？他人若知，威震天下的越王宠信一个妖女，那么，越国的亡国之期便也快到了。”说这话的是豫王爷。他挑了挑眉，面带揶揄地看向越王翳。
“放肆！王弟真是愈来愈没规矩了。怎么，是嫌寡人最近未给你安排任务而太闲么？”
“不敢。只是，大臣们托臣弟提议立太子一事，恐不容拖……”
“如今，王子们尚年幼，心性未定，至于太子一位，寡人心中自有定夺。”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不痛不痒，豫王爷心中不由得咒骂了一句：老狐狸！
五年后。齐、楚二国渐渐强大，越国在中原再难维持霸权。与此同时，吴国旧贵族亦开始蠢蠢欲动。越王翳得此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将其全部诛杀，并以其为诱饵，钓出背后大鱼。
之后，越王翳着人放出消息，说是吴国公主被囚越国十五年，之后又被偷偷处决……这一消息立即激起了吴国旧臣的激烈反应。
吴国旧臣们果然中了越王翳设下的圈套里，刺杀行动失败后连同手下尽数被俘。
毫无意外地，越王翳嘴边划过一丝冷意。
——将他们斜挂于城墙三日，以示王威浩荡。
被经过严刑拷打的几个吴国旧臣浑身早已皮开肉绽，旧疤未愈处新肉混杂着盐水重新烂开，然而眼、口、鼻以及下体处皆被灌入了铅。也许是对于白清渠的怨，使之这些愤怒尽数加诸在了这些吴国旧臣身上。可这些吴国旧臣即便眼盲喉哑，四肢残废却还是生生挺着不吭一声，这般烈性倒是让越王翳不由得唏嘘慨叹。
战俘被悬三日之期，城墙上下皆有重兵把守，城下更有混杂在百姓中间的暗卫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除了一些哀戚短叹，便是百姓们对战俘的同情和怜悯，偶有指责越王残暴之人皆被兵士押走了。
消息很快传至邻国，此事便迅速议论开来。越王翳的此等做法虽不仁，却起到了良好的杀鸡儆猴作用，另邻国派去越国的细作们不由得浑身一颤。
直至第三日，城墙上依旧无任何动静，越王翳不禁有些狂躁。
—— 清，你到底还是冷情了点呢。
【七】越王迁都
越国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逼得农民操戈向朝廷，越军大肆镇压，农民起义军逃之。越军尚未追至越国边界便被急召回城，城内，不知是谁煽动了群众，挑头率先引起的百姓反戈阵变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官逼民反，百姓因不满越王滥杀无辜，官员贪污受贿刮民脂民膏而举行了大规模地反戈战。
“越王不仁，上天必降灾祸。”
原本淳朴的百姓被煽动者一言之下鼓舞地挥起锄头铁锹向官兵砍去。官兵虽多，却无法抵挡已经歇斯底里的乱民。越王翳当即下令以暴制暴，并派出了更多的兵士。在当地官兵极力镇压之下，此地已鲜血横流，血光冲天，四处弥漫着腥臭的血腥气。
越王翳站在城墙上衣袖翻飞，居高临下地望着城下这一场阵变，目中陡升寒意。
“将他们都好好安葬了吧，寡人决议回宫后彻查此事。”
当此事尚未水落石出，那幕后黑手仍在逍遥法外之时，朝中有人突然上奏，越国如今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外敌难防，都城琅琊多灾祸，遂提议迁都一事。琅琊远离江南，若战争又起，军队运输甚为困难，加上连年灾祸，琅琊已不宜为朝都。权衡再三，越王翳决定迁都。
王翳三十三年（前378年），越王翳迁都吴，开始加强对吴越地区的控制。同时，北方的越人开始大批返回江南，并迁居岭南。
早在来江南之前，越王翳便已有耳闻江南胜景，如今亲临当地，犹觉梦幻。
阳春三月，越王翳在吴地的宫城城墙上眺望越国山河，脑海中蹦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仿佛这时候清妃犹在身畔，陪他一同共赏这江南风光。
清，你可知，寡人坐拥天下，没了你，却是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八】故人相见
“王兄，这次的秋猎臣弟可不会谦让哦！”
“王弟说的哪里话，寡人哪次输过？这次也一定会赢得漂亮！”
“那臣弟就拭目以待咯！”
话毕，豫王爷的嘴角牵起了一抹不明笑意。
来江南的第一年，秋猎亦如常举行，每年这个时节，宫里宫外的贵公子们便跃跃欲试，意图在秋猎上争个高低，今年亦如是。
围场上，但闻风过衣袍猎猎作响，一声高喝，无数匹骏马急驰而去，马蹄儿过处，漫天尘土席卷了整个天际。
越王翳无曾发觉，在他身后，一支箭矢正对准了他。正待箭矢发射之际，草丛中突然跳出了一只熊瞎子，挥舞着熊掌便要扑来。越王翳心中一惊，拉开了手中弓箭。熊瞎子扑着上前大吼，随后又匆匆离去。越王翳紧随其后，驭马前行，誓要将其拿下。
树林深处，迷雾重重，越王翳愈行愈深，当他发现自己早已偏离了围场之后，一颗心陡然升起了警惕。
刹那间，杀机四起，出于上位者一贯的敏锐直觉，感觉到是有人故意将自己引入一个杀局。背后的那支箭矢依旧对准着他，越王翳却听到一阵马蹄声渐近。
一身明丽青衫的女子坐在枣红色大马上正向他靠近，他忽然觉得回到了初见之日，也是这一抹惊艳跳入眼帘。这么个清透的眼神至今难忘。
—— “翳！”
女子轻呼出声，连带着发丝飞起打在脸庞。
来不及回应，一支箭矢飞跃而来，从背后深深插进了女子的心脏，女子从马上跌下。
——“清！”
当越王翳终于看清眼前女子确是寻觅已久的清妃之时，巨大的疼痛突然蔓延过了心脏。他疾奔而走，上前接住白清渠的身体。
“翳，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直能说话……”
“翳，我很高兴还来得及说明这一切……”
“翳，我……早在你来之前便知道了他人的阴谋。”
越王翳打断她的说话，握住她的右手将它放在心口。
“清，寡人一直都相信你并非巫蛊之术始作俑者，寡人会还你一个清白并昭告天下。可是清，寡人记恨你离寡人而去……你可知……”
未完的话语尚在侯埂，怀中女子的体温却渐渐消失，越王翳沉痛大悲，唤来隐卫将现场清理。
之后，越王翳一夜白首，下令厚葬清妃并追封其为慕清王后，同时为吴国旧臣平反且厚葬之。
行刺一案，越王翳自知王弟豫王爷是幕后操作手，于朝中不动声色地剪除他的党羽，谋划一番后势必要为清妃报仇。
【尾声】浮生谁绘
又是一年雪季，满头银发的越王翳打过一把油纸伞独自从石板桥上走过，看对面点点红梅含苞待放。
他即将发起新的一轮对抗战争，他也在内心答应了清妃，如若平安归来，定要重整江山，还世人一个太平盛世。
同时，也向佛祖祷告：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你能从桥上经过。哪怕——你便只是经过了，我将注定永远只与风雨厮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