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26

闽行短记

命运是件令人费琢磨的事情，那怕是和一座城市的相遇。小时候，她就喜欢看地图，但是目光从没有注意到“福鼎”这个东南小城，久居北方小镇，眼界难免为所见拘囿，能和一座城市面对面谈心，或许也是上苍的安排，于是宿命的意味被打破，并结出生命旅程中灿烂的果实来……

初履闽土，时在九月。汽车载着她飞奔在浙闽交接的公路上，一切风物都是新的，隔着玻璃，她的眼光寻觅着唐诗宋词里跳跃着的景像；山峦连绵，青溪碧绿，白云悠悠，飞鸟不断。偶尔抬一下头，便瞥见山岸上灼然红花，耀眼惊人，美不胜收，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野生的美人蕉，南方山上很多见。

抵达前歧镇的那天是星期六，教友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山肴野蔌，杂然陈前，她竟喜欢上了咸鱼，对于咸鱼的记忆始于儿时读过的《儿童文学》，那个里边生动地记载司马谈如何教导儿子“鲤鱼跃龙门”，后来司马迁在史书里记载了咸鱼与赵高与秦始皇的典故，身为北人，虽未食咸鱼，但确实早就认识这“老朋友”了。

来到这里，给十七八岁的孩子做老师，对于她来说是项颇具挑战意味的事情。所有学过的文化知识，早已湮灭在记忆深处，面对叛逆期的孩子，能否应付自如,还是个巨大的疑问？她独居一室，唯一的窗户外满眼青山，风一过，竹林婆娑起舞，处处诗意。

卧室与卫生间隔着走廊，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扇窗户，这扇窗户的妙处在于能看十五夜晚的圆月。金风玉露，山高月小，一杆挺拔的竹树绕着白云缠绵，那轮圆月不偏不倚，婷婷挂在竹叶尖上，她可是就

着古书，把这美丽的意象深刻体验了一把。

初次上课，她教高一《沁园春长沙》，教高二《林黛玉进荣国府》，紧张、胆怯、害怕、生怕一出错就招惹孩子们的嘲笑。把毛泽东的简介，当时的履历，一一介绍给孩子们，又把诗中用到的典故，比如庄子，比如司马相如，浓墨重彩的讲了一翻，当然都是她临时学的，要知道她可是很多年不学习了，还真难为她了……

生字生词，词语，中心思想，全都罗列在黑板上，她字不漂亮，不喜欢写板书，但是硬着头皮，上吧。没想到后来有一次，她小考同学们，大家对典故记得滚瓜乱熟，让她吃惊。高二学生就不好对付了，她为了拉近关系，第一次到高二教室点名，结果下边坐着的学生哈哈大笑，因为她按照讲台上的顺序点名，而学生调皮捣蛋，全是乱串坐位，叫起来的自然不是本人了。哎，至今想起来，让她无语。后来她听说，那些孩子背地里说他们故意和老师捣蛋的，说时，一脸坏笑……

前歧是个海边小镇，教学之余，她喜欢和同事到海边走走，看淡云微飘，海色苍茫，白鹭横飞，螃蟹肆虐；无奈时机不对，她一直渴望的海边落霞没有看成；仰或风晴日和，她们一起爬山，听虫鸣林籁，嗅紫藤奇香，观山泉蜿蜒，扑蝴蝶戏水，放眼收揽稻浪黄和茶绿编就的锦绣秋景，诗意澎湃，却不写什么，也是一种无言的乐趣。

偶尔阴雨天，上得山来，却见新竹处，湿翠润碧，迎风袅袅，别日离离，站在那颗榕树下，纵目远处，但见归鸟次第，薄烟远山，好一派南国秋色……

在福鼎，她未曾远足，到过千年古刹资国寺。市里坐3路车直接抵达。院门斑驳，藤草缠盘，里边有桂树清幽，香郁满馥，有唐朝时的一眼泉水，盛满古意。亭台楼阁都是新修，还有几株芭蕉，翠绿喜人，比别处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僧人的精心照料。满寺红色为主，闽南特色，和江浙一带的明黄相比别具情调。

不失为一个谈玄修禅的好去处，她想……

闲处光阴易逝，在和孩子们一起成长的过程中，短暂的游学生涯结束了，她回到北国，写下了这篇